“是的,爹,就是这么回事。”连守仁道。
“就算你不心疼孙女,大儿子苦读这些年,总算有了出头之日,你忍心拦着?”周氏道
“要是因为这件事被退亲,我也不能活了。”
连花儿哭着就要寻死,当然被连秀儿拦了下来。古氏、连花儿、连秀儿和连朵儿抱在一起,呜呜地大哭起来。
“娘,你倒是说句话啊。”连秀儿一边哭,一边对周氏道。
“老头子,这事都已经是这样了。这些还是你的亲儿子、亲孙女不,你那心不是肉长的,你忍心,我不忍心,要是花儿有个好歹,我老婆子也不活了。”周氏指着连老爷子道。
“怎还不吃饭,都哭啥那?”门帘子一挑,连家老二连守义从外面晃了进来。后面跟着进来的矮矮胖胖的女人是连守义的媳妇何氏,她手里领着的小女孩是两人的小女儿连芽儿,今年刚刚九岁。母女两个都穿着簇新的棉绫袄裙。
“花儿怎也哭了,就要嫁人了,把眼哭肿了可怎办?”何氏一进屋,看见连花儿在哭,就蝎蝎螫螫地叫了起来。“蔓儿不是活过来了吗,明天让孙家的人领走,啥事不都完了!”
这个大嗓门,正是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要把她给埋了的那个女人,连蔓儿的脸一黑。
“二嫂子,咱爹方才说了,不让蔓儿去的。”张氏抱紧了连蔓儿道。
“啥,你们俩不是都答应了吗,怎现在反悔?”连守义指着连守信斥道。
“蔓儿死了一回了,这事不能行了。”连守信涨红了脸,闷声道。
连蔓儿打量着屋子里的人。连家现在分成两个阵营,一个阵营是卖掉连蔓儿,成全连花儿,进而成全连家老大。这个阵营中的有连老太太周氏,连秀儿,连家大房,连家二房。另外一个阵营,隻有连守信和何氏。这还是连蔓儿以死争取来的。
决策人是连老爷子。连守信和张氏是连蔓儿的亲生爹娘。她还需要加一把柴。
连家大房为了这件事,是下了功夫的,隻从屋子里几个人身上的穿着就能看出来。
“秀儿姑姑的衣服好漂亮,新做的吧!”连蔓儿摆出一副呆呆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连秀儿的妆花褙子。
连秀儿爱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哼了一声,懒得搭理连蔓儿。
连蔓儿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她又转脸看着何氏,“二伯娘和芽儿妹妹的新衣服也好看,二伯娘这么穿,真像仙女。”
“真的?别说,你这小丫头还有点眼光。”何氏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也就今年得了这么两件。”话中意思,似乎还有些不足。
“这两件,加起来,也不如秀儿姑姑那一件值钱。”连蔓儿心中一动,又说道。
何氏、古氏和连花儿都变了脸色
“爹、娘,大伯娘也给你们买新衣裳了吗?”连蔓儿有扭过头,笑着看连守信和张氏。这两口子好像有点傻,她得把话说的更明白点。
张氏哇地哭出声来,接着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守信也跟着跪下了。
“爹、娘,蔓儿也是您亲孙女啊!”
“你这个畜生!”连老爷子喝了一声,用旱烟袋向连守仁的身上招呼过去。
“老头子你疯了,你怎打大儿子!”周氏扑上前去阻拦。
“我为什么要打他?你问问他,做的是什么事?他对得起老四不?”连老爷子推开周氏,继续抽打连守仁。
隻听得啪嚓一声,烟袋杆子断成两段。连老爷子还要再打,周氏已经扑到连守仁身上,护住了儿子。
“你要打他,干脆先打死我!”
连老爷子毕竟下不了手打老妻,隻得扔了手里的半截烟袋,长长叹气。
“爹啊,儿子知道错了。您就可怜可怜儿子,冷板凳坐了二十年啊……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连守仁突然跪到连老爷子跟前,抱着连老爷子的大腿,大哭起来。
古氏和连花儿也都在连老爷子跟前跪了,低着头开始抹眼泪。
“去把老三两口子叫来。”连老爷子低头半晌,吩咐连守义道,又对着炕下头,“老四两口子都起来吧,我刚才的话不会改。”
连守信和张氏这才慢慢地站起来。
“爹……”连守仁抱着连老爷子的推,又哭着喊。
“你也别哭了,我都知道了。”连老爷子闭了闭眼,在连守仁的肩头轻轻拍了两拍。
连守仁立刻就不哭了。古氏和连花儿都低着头,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暗自欢喜。
一会功夫,连家老三连守礼和媳妇赵氏,跟着连守义从外面走了进来。
“家里出了什么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说了。现在都叫你们来,大家商量商量,怎么能凑出五百两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