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厢房,连守信和五郎已经在烧火做饭了。
“晌午咱吃啥?”小七就问。
“还是三和面的馒头,酸菜冻豆腐,再炒个酸辣味的豆芽,怎样?”连守信和张氏商量。
“行,晌午多吃点,晚上吃饽饽,还不知道啥时候那?”张氏就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连守信笑道。
所谓三和面的馒头,就是用黍米面、杂豆面,加上少许的白面蒸的馒头,因为加了白面,吃起来口感好了许多,而且也很顶饱。豆芽菜就是加干辣椒炒,出锅之前特意加点醋,酸酸辣辣十分爽口。他们一家人都很爱吃。
酸菜冻豆腐是他们这里冬天的家常菜,将酸菜切丝,买了白豆腐放在外面冻的透了,吃之前拿进屋来化一化,切成小块放进酸菜汤里炖。
现在夜里屋子外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十几度的样子了,白豆腐在外面冻上一个晚上,一块块地比石头都硬,能打死人。可是炖在酸菜汤里,那美味却是头等的。
连蔓儿尤其爱吃冻豆腐。
“爹,多放一块冻豆腐呗。”连蔓儿就笑道。
“知道我们蔓儿爱吃,还能少放了。”连守信道。
吃过晌午饭,张氏就从屋角的一个篮子里,拿了两大串穿在一起的叶子出来,泡在了水里。
“你姥姥上次来给咱带的,清香味的。下晚儿咱的饽饽,就垫这个。”张氏道。
傍晚的时候,连秀儿过来,叫张氏去煮豆子。没有任何添加剂,要煮出好的豆沙,全靠的是对火候的掌握。往年煮豆沙的活计,都是张氏一手包办的。
这个时候,连蔓儿已经有些明白了。
“我就说,怎咱爷说一起包饽饽,奶怎就一点没反对那!”
“多干点活,累不死人。”张氏还是那句话,“就是不一起包,咱自家也要煮豆沙,顺手帮他们煮了,也不是啥大事。”
连蔓儿往外看了看,大门口那些柴禾晌午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不知道何氏有没有吃晌午饭,再看看低头烧火的张氏,连蔓儿暗自叹息。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周氏是绝不会让他们分出来过的吧。张氏现在帮着周氏干活,心态能这么好,自然是她的性格使然,不过也是她尝到了分家另过的甜头,对一些偶然的麻烦、刁难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等豆沙煮好了,黄米面也发好了。发好的黄米面的体积几乎增加了一倍,有一个面缸的盖子都给拱起来了。
连老爷子检查了黄米面和豆沙,连连点头,表示很满意。周氏也都看过了,依旧板着脸,却挑剔不出什么来。
上房东屋,已经点起了油灯,三张饭桌并排摆在炕上,一家的女人都在桌子边坐好了。包饽饽,是女人的活计。男人们负责将一团团的麵团从缸里取出来,再揉揣一番,递到桌子上。
连蔓儿看见何氏也在桌旁坐下了,就多了一个心眼,拉着张氏、连枝儿离何氏远远地坐了。
开始包饽饽,张氏就给连枝儿和连蔓儿两个做了一下示范。一个饽饽用多大的麵团,用多少豆沙馅。
连蔓儿就学着样,挖了一块麵团,在手中揉,麵团有些粘手。等麵团揉的顺了,就用手指在麵团中间压,将麵团压成一个锥形,再用杓子舀适量的豆沙填进去,压实,然后将口捏上。口一定要捏紧,不然蒸的时候会露馅。之后,再将麵团揉成圆形,下面垫上叶子,放在帘屉上,一个饽饽就完成了。
小七坐在连蔓儿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也想包饽饽,可周氏不让,怕他糟蹋东西。
等一帘屉饽饽包好了,就拿到外屋去,上锅蒸。饽饽蒸熟了之后,就要送到院子里去。外面非常冷,不用多久,冒着热气的饽饽就冻上了。这也是为什么连老爷子选在晚上包饽饽的缘故,晚上气温更低,饽饽冻的更结实。
冻好的饽饽,会放进瓦缸里,放在房檐下,可以保存一个冬天。
连守信、连守义、连守礼,还有二郎、三郎、四郎和五郎就负责来回运送饽饽和烧火蒸饽饽。连老爷子不用干活,他也不闲着,常出去看,帮着看蒸饽饽的火候,看饽饽冻的怎么样。
一帘屉一帘屉的饽饽送出去蒸,连蔓儿看看两个面缸里的面,还有那几盆一动没动的豆沙,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也不是说累的不行,是外屋的火烧的越来越多,屋里就跟着热了起来。她现在是完全明白,周氏为什么愿意让他们一起包饽饽了。
要包几百斤的饽饽,其中包括连守仁一家的口粮。连守仁一家都不在,二房里能包饽饽的只有何氏和连芽儿,这娘俩包饽饽跟绣花似的慢。而张氏一个人能顶上两个人,连枝儿和她也能顶上两个大人,这要是没有她们娘三个,周氏带着人包到明天去,也包不完。
而且她有些饿了,闻着外面饽饽的香味,连老爷子和周氏不发话,没人敢说想吃。而且,有些事,她们应该自己打算打算了。
“娘。”连蔓儿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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