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守信就连守礼、赵氏商量了一会,赵氏点了头,连蔓儿一家这才往上房来。
还不到晌午,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照进屋子里来。连老爷子正坐在炕头,背靠着行李卷闭着眼打瞌睡。周氏拿着一束棉线,连秀儿手里拿着一个线辊子,娘两个正在缠线。
周氏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是连守信一家来了,冷哼了一声,就耷拉下眼皮子,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
“娘。”连守信和张氏赶着招呼周氏。
周氏又哼了一声,眼皮子还是耷拉着。
“哎呀妈呀,大财主回来了。”连秀儿撇了撇嘴,说了一句。
“爹睡着了?”连守信笑了笑,就在炕沿上坐下。
张氏、连蔓儿几个也挨个在炕沿上坐了。
连老爷子睁开了眼睛,看见是连守信几个,就坐直了身子。
“回来了?”连老爷子问了一声,“生意怎样?”
“还行。”连守信道。
“能不好吗,人都长那了。”周氏冷哼了一声道,“你们有住的地方了,这房子不要了吧,趁早搬走,省得看着我们老妈咔哧眼地生气!”
老妈咔哧眼,这是周氏常用来形容她自己和连老爷子的话。意思大约就是很老,样子很丑,不招人待见。连蔓儿还听见村里另外一个老太太也这么说话,但是她一直不知道这几个字到底怎么写,看来应该是很古老的土话,在她的词汇里找不到对应的字。
连守信的脸一下子就灰暗了下来。
连蔓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个周氏,一开口总是这样夹枪带棒,让人无法和她心平气和,友善地说话。这也就是连守信和张氏老实厚道,换做一个泼辣的,一开口,就得吵架。
“你说啥玩意儿那?”连老爷子衝着周氏沉下脸,“孩子们起早贪晚的,多辛苦你知道不?你不说点好话,扯什么王八犊子?”
连老爷子很少这样骂人,他这是真生气了,因为周氏开口要撵连守信一家。平常她做亲娘的,不顺心骂儿子媳妇们几句也就算了,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那。他必须得狠一些骂周氏,不然如果连守信和张氏因此吃了心,那他可对不起自己这四儿子和儿媳妇一家。
吃心,也是他们这里的土话,在这里的意思,就将周氏说的话听进了心里,认了真。
周氏被连老爷子骂了,一张脸立刻就涨红了。她一把将手上的棉线狠狠摔在炕上。
“你个老王八犊子,我伺候的你吃饱喝足了,没事你就骂人玩……”周氏指着连老爷子骂道。
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眼看着连老爷子和周氏就要开始对骂。面对周氏,永远无法按照常理来估算事情的发展。如果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耽误了。
“爷,我奶她说的不是坏话。”连蔓儿连忙笑道,“我爹这些天要看店,我奶这是想我爹了,想让我爹多陪陪她说话那。”
尼玛,这是她两辈子说的最假的一句话了,假的让她自己想吐。
“我想他,我想谁也不想他,谁管他死外边,永远别回来……”周氏骂道,气却平了,又拿起棉线,跟连秀儿一起缠线。
周氏没有继续纠缠,连老爷子也没还口,战事就此平息,代价是连守信做了炮灰,当然也有连蔓儿的功劳。
艾玛,连蔓儿几乎扑地。原来周氏喜欢这一套,这要求也太高了,以为自己是太皇太后啊。可惜她不是皇子龙孙,伺候不来。隻此一次,再做一次,她会吐到虚脱的。
“爹,这两天生意还行。”连守信终于有机会将话题拉回正轨,“就是辛苦。……外人看着我们挣了点钱眼红,就看不见我们付出的辛苦。”
“有人给你们闹事了?”连老爷子很警惕,“是谁,你们不好出面,我去。那天吃饭,里正他们都在,该说的话,咱都说透了。是哪个混不吝的?”
“爹,没、没人闹事。”连守信就道。
小七坐在连守信旁边,将身子扭了扭,一双眼睛朝东厢房瞄了几眼。
就在连老爷子眼皮子底下, 连老爷子自然看见了。
“秀儿,去把你二哥、二嫂,还有你几个侄子都叫过来。”连老爷子道。
“爹,我是想跟你商量件事。都说这买卖挣钱,要是我二哥、二嫂愿意,就过去干两天。”连守信就道。
连老爷子又抽起了旱烟,没有立刻答话。
这个时候,连秀儿已经领了连守义、何氏,四郎和六郎进来了。
“爹,找我们啥事啊?”连守义大大咧咧地问,然后,似乎是突然看见了连守信也在,“哎呀,老四回来了,还认识你哥和你嫂子不,这是你两个侄子,快叫四叔。”
“一边老实坐着去!”连老爷子皱眉,用烟袋锅子指着连守义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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