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守信见张氏不知道这件事,有些欣慰,还有些后悔。欣慰是因为张庆年兄弟俩省事,没在张氏跟前学舌。后悔的是,如果知道张氏完全不知情,他就不该先提起这话头。
“爹,有啥你就说。我娘肯定不能跟你生气。要是你现在不说,迟早我娘也能从别人那知道,那可就不好了。”连蔓儿就道。
“你说,这还瞒着我干啥。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他们是啥样人,我这心里有数。”张氏就也道。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连守信也没有了隐瞒的理由。
原来张庆年兄弟和连守仁、连守义坐同一席,连守仁和连守义在太仓是吃惯了好的,回到三十里营子却一直吃的清汤寡水,勉强温饱,见了这一桌好饭菜,两个人就都很不客气地,放开量来吃,来喝。
席上众人喝酒,只是第一旬,老黄带了他们兄弟两个一杯,之后,就没人理他们了,反倒都去和张庆年兄弟喝酒。
没人和他们喝,他们就自己喝。
喝的半醉,连守仁还好,连守义这一张嘴就开始胡咧咧。他也没衝着别人,就衝着张庆年兄弟俩去了。
连守义就说老张家是借了老连家的光,发了财。还说老张家靠闺女过日子。又说张氏不贤惠,顾娘家,不顾连家。
张庆年兄弟都是心肠直的汉子,听连守义这样胡说,当然不能忍。
张庆年就差点掀了桌,被张青山给喝住了。
“那喝醉的人,你和他一般见识干啥?”张青山呵斥张庆年,“这在座的,哪一个不心明眼亮,到底怎回事,谁心里不明白?你给我老老实实坐下,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你守义大哥怎说,你就怎听着。今天是你姐夫杀猪请客,别人搅闹,你得忍。不能扫兴,坏了好兆头。为了你姐、你姐夫和你外甥外甥女,你给我忍着!”
张青山说完这话,就没事人一样地举杯敬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并不是个糊涂人,这杯酒他怎么能喝的下。连守义胡说八道,张青山说不计较,就真的不计较了?这些话,谁能不计较。张青山这话说的敞亮,事办的漂亮,他要是稀里糊涂,含糊过去,那这个脸可就更丢大了不说,从此,与张家,可就算结了仇。
连老爷子接了张青山的酒,没有喝,而是大声骂了连守义。并郑重地向一屋子的人声明,连守义是胡说八道,张氏是孝顺儿媳妇,而张家,更没沾老连家的便宜。
连守信性子老实,场面上反应慢一些,不过他也明白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因此他也起身说了话。
“……二哥他把话给说反了。岳父岳母这些年,没少照应我们。尤其是这分家之后这两年,光是拿来给孩子他娘补身子的老母鸡,就有十来隻了。孩子他娘是咱村有名的孝顺媳妇,这不是我自夸。咱不管谁说话,都得讲良心,谁说孩子他娘不孝顺啥的,我头一个就不答应。”
众人自然附和。
“兄弟,这一杯该我敬你。我给你赔罪啊。老二那就是一个混人,他说的话,也没人信他的。”连老爷子反过来用酒敬张青山。
张青山笑呵呵,隻说连老爷子年长,并不肯受连老爷子敬的酒。
连老爷子在席上坐不下去,就说喝多了,带了连守仁、连守义、连继祖和二郎走了。
这是前厅里在席间发生的事,还没人来告诉张氏,是连守信担心张家人跟张氏说了,怕张氏生气,因此露了口风出来,连蔓儿追问,这才知道了真相。
“这个事,我感激他姥爷,也感激他大舅和老舅。这要是换了别人,肯定得在酒席上打起来。”连守信就道。不仅如此,更可贵的是,张家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张氏。
“这都是啥人性啊,还是不是人啊。我那些好酒好菜,都喂了狗肚子里了。”张氏愣了一会,根本没有理会连守信,半晌,才怒道。
“娘啊, 你不能这么说狗啊。咱家大胖和二胖,多听话,多管用啊。”连蔓儿就忙替家里两隻大狼狗打抱不平。
“对啊,娘,你这么说,对大胖和二胖不公道。”小七也跟着道。
“没错,给他们吃,都不如喂狗。”张氏就道,“咱这恭恭敬敬地待他们,他们这还踩着鼻子上脸了。好,我不贤良,以后,他们谁也别想再进咱家的门。咱家的东西喂狗,也不能给他们。”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这次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杀猪干啥的,请谁也不能请他们。谁爱说啥说啥。他们不识恭敬,咱还恭敬他们干啥。”张氏这是真生气了,换了谁,也淡定不了。
“我娘说的这话,还真……”连蔓儿说了一半,就打住了话头,看向连守信,“爹,你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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