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没请宝容她爹做来人吗?这是怎回事?”张氏就先问道。
“……我去的时候,他就在那了。我还偷摸问了我爹,我爹说我爷是没请他。是他自己个来的,赶上了,就没走,就帮着说和了。”连叶儿就道。
“今天老宅要说和事,他肯定是知道的。”连蔓儿就道。
商怀德明知道老宅今天有什么事,而且,连老爷子也没请他,他还那么凑巧去老宅“赶上了”。事情明摆着,商怀德就是故意的。
“可没听说他是个没莫儿的人啊。”吴王氏就道。
没莫儿,这是一句乡村土语,大概的意思就是不知进退,没有分寸。
四郎和银锁这两桩事,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连老爷子肯请吴玉昌做来人,是对吴玉昌的无比信任。他不肯请商怀德,就是不希望商怀德参与进来。
可商怀德偏上赶着参与了进去。
不是没莫儿,那是什么那?
大家伙谁都没言声。连蔓儿心里有种感觉,连老爷子今天,肯定是相当郁闷的。
“那事情是怎说的?”张氏又问连叶儿道。
连叶儿就苦下脸,将她在老宅的所闻所见一一说了出来。虽然请了来人,但是协商的气氛却并不友好。连守义一方和连兰儿一方,各说各的道理,从早上一直吵吵到了晌午。
连兰儿矢口否认是她传闲话搅黄了四郎的亲事,她生成,四郎说亲,老宅没给她送信儿,她在城里,根本就不知道四郎说亲了,那搅黄亲事的话就更无从说起。
连兰儿这样的说辞,是连守义他们早就料到了的。散布谣言,传闲话这种事情,本就最不好掰扯。
四郎就又提起连兰儿在城里散布谣言,坏他名声的事。有这样的前科,大家自然有理由怀疑连兰儿,四郎甚至说了一句,“除了你,还有谁?”,显然认定了连兰儿是罪魁祸首。
连兰儿在城里坏四郎名声的事情,被连守信碰到过,因此很难否认。连兰儿也没否认,但她也没承认,而是立刻哭着说起四郎坏银锁名声的事。
连守义这边要求连兰儿赔偿四郎,连兰儿就要连守义赔偿银锁。
如此这般,双方胶着住了,任凭吴玉昌和商怀德说破了天,谁都不肯让步。
“针尖对麦芒,谁都不是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主。”张氏听着连叶儿的叙述,就摇头叹气,“这可真是难为来人了。”
“那最后也没唠出个结果来?”连蔓儿就问。
“我也不知道那个算不算是结果。”连叶儿就道。
来人的调解不见效,最后还是连老爷子提出了解决的办法。而连老爷子所谓的解决办法就是,连守义和连兰儿两方都有不对的地方,相互抵消,事情到此为止。以后,双方要和以前一样,谁都不准记仇,也不准再提这件事。
“我就猜会是这样。”连蔓儿就道。这种解决方式,是典型的连老爷子的做法。
“那二当家的,还有大姑奶奶他们能乐意?”赵氏就道。
“银锁她爹娘都没说啥,芽儿她爹娘和四郎说啥都不干。还又吵吵起来了,说银锁她爹娘来了,不答应给四郎赔偿,就别想走啥的。”连叶儿就道,“然后我奶不让了,说让四郎他们都滚。”
周氏强势干预,条件摆的分明。如果连守义他们不同意就此为止,还要继续纠缠连兰儿,那么就将他们撵出家门。连分家都不是,是干脆的光身赶出家门。
周氏这样,连守义这一股自然不满,但是气焰却被压下去不少。紧接着,连老爷子开口,趁热打铁。
连老爷子说话不像周氏那么直接,不过意思也很明确。如果连守义、四郎他们不同意连老爷子的决定,那么就立刻分家。而且还暗示,现在分家, 连守义一股所得将非常有限,除了他们现在住的东厢房,也就是几亩地,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连老爷子甚至暗示,因为连守义、四郎这么不听话,那么四郎以后也不用去铺子里上工了。
“哎呦,这可……够狠的。”张氏半晌无语道。
“昨天我爷就露出这个意思来了。”连蔓儿告诉张氏道。昨天只有自家人,连老爷子这么说,连守义他们或许还有侥幸的心理。但今天连老爷子当着来人的面说了,那就是板上钉钉,连老爷子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
连守义、何氏和四郎再怎么能赖,能闹,最后也只能妥协,虽然他们心里肯定会积聚更多的怨气。
“那四郎他们,肯定是答应了呗?”赵氏就道。
“没说不答应,四郎扭身就走了,芽儿她爹就跪在那给我爷和我奶磕头,张着大嘴嚎,说亲儿子亲孙子,比不上闺女啥的……”连叶儿就道。
“这个仇,这回可结大发了!”张氏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