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后禀退所有宫人,她慢步走到内殿的床前,殿内昏暗,窗户紧闭,有股子形容不上来的味道。
她眉眼带有岁月的痕迹,眼睛冷漠地看向床榻上人事不省的人。
弘嘉帝如今还活着,气息微弱到近乎可以忽略,他早已无法说话,也无法睁眼,终日躺在床上,如同一个活死人。
许太后掏出绣帕,她擦去床沿上的一层灰,面无表情的坐下来,盯着弘嘉帝的脸。
良久。
“陛下。”她还是这么称呼他,只是不同于曾经的娇柔婉转,现场喊出口的语调,平静的如同死水。
她开始絮絮的说起了往事。
“臣妾十八岁嫁给陛下,一眨眼,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想当初,柳皇后、方贵妃还有臣妾,我们三个是同一年入府的,那会儿年轻,三个女人之间互相较劲,谁都不服谁,谁都想争得第一。”
她说着,抬起戴着护甲的手,将弘嘉帝盖着的被褥往事提了提。
“我们三个争了好几年,方贵妃和柳皇后先后诞下皇子,唯独臣妾,隻生下一个女儿,真真是受尽了冷落和嘲讽……”
“臣妾的日子不好过啊,鞍前马后伺候柳皇后三年,臣妾本想着,只要臣妾再努力一点,陛下总归是能看到臣妾的好,可惜啊……”
“臣妾到现在都记得,陛下那日下朝回来,喜不自胜的样子。”
“除了登基那次,这是第二次,臣妾在陛下脸上看到这么开心的笑容,臣妾没忍住,就问了陛下,有什么好事发生。”
许太后说到这里,自嘲一笑,“直到那一天臣妾才明白,原来陛下喜欢一个人时,也会高兴的像个毛头小子。”
只是这份喜欢,却不是对着她的。
“陛下喜欢宁舒蕊,可那女人是个蠢的,陛下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却不领情。”
许太后想起那个孤傲美丽的女子,又是嘲弄一笑。
自从宁舒蕊进宫,弘嘉帝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
哪怕那个女人对他没有好脸色,他也整天往明微宫跑,想着法儿哄她开心。
想到这里,许太后的脸色就渐渐阴沉下来。
她看着弘嘉帝死气沉沉的脸,怨恨道:“陛下是真的狠心,那女人生下陆容淮,陛下恨不得把太子之位都给他,而臣妾呢,臣妾拚了命生下容泽,陛下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说到最后一句,许太后猛然拔高音调,近乎是在衝着床上的人吼出声。
许太后气的呼吸急促,待气息平复后,她又很快露出一个笑容。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陛下,你这一辈子啊,也挺可怜的,喜欢的女人不爱你,至于你中意的儿子……呵,也蹦跶不了多少时日。”
“陆国的江山,只能是哀家儿子的。”
许太后在弘嘉帝床榻前发泄一通后,神清气爽的离开太徳殿。
她转头就去了陆容泽那里。
却被告知七皇子过来找他有事,陆容泽听了半天,眼下精神不济,已经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