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川疾声说:“不管是不是牛,你有资格杀吗?”
老县令懒得再辩:“我们人多势众,你掂量清楚。”
清不清楚,说这些已经晚了。刚说过要在一起,又一次,眨眼就消失了。原来她说的话都不算数,每次都不算数。
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还是会找不到的。马上就见不到了,却叫人想起以前忘记的事。记起来干什么?平添遗憾吗?那个破铁环就是害人,还有那个挟槊也是害人!
“就这么点人,你去临煞渊把挟槊喊来,叫她再当着我的面拿出那两个破轮子出来啊?”栖川拎着卷了刃的锄头,一掌拍开手边的棺材的棺盖,“知不知道这棺材里躺的是谁?不知道没关系,我让你住进来,你们两个慢慢认识。”
见她不依不饶,老县令向身边一声令下,数十人手里的弓箭立刻对准站在雪地里的栖川。如今就是挟槊来了也要挨打,栖川握紧了手里的锄头,没有分毫退让的意思。
无所谓了,全都无所谓。所有事情都会变化,所有人都不会永远陪在身边。她们都是会死的,就算不死,也是会变化的,那些忘记了或是没忘记的曾经,留着也是没用的。
擎华见势不妙,飞快跑到栖川面前道:“都停手。”
栖川一时愣住,趁着这个机会,擎华转身说:“你们这些凡人不要太过分了。杀了别人家的牛,就算不偿命也得赔偿,逼得别人走上绝路引人唏嘘,你们都不是好人。”
“我呸,”县令伸长脖子啐擎华,在明晃晃的火焰里说,“杀头牛怎么了?凭我的本事,杀人也没什么!今夜你们死在这里,绑到石头上往河里一丢,就是神仙也找不到。”
“神仙当然找得到。”说到这个擎华就来了劲,将冻得身子都僵了的栖川护在身后,对着那群喽啰说,“施晚月是九重阙要寻的人,你们若是执意杀她,就是忤逆神明。”
栖川在她身后一个个念道:“神明,九重阙,擎华。”
擎华扭头对她傻笑:“听起来很厉害,对吧?”
老县令将脸一垮,大笑道:“这白痴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来的神经病,快将她一起收拾了,弄死了丢河里去。”
众人跟他齐声哄笑,擎华气得要死,俯身从地上搓出个雪团,胡乱捏成人形,抬手往那县令面前一丢。那雪团甫一落地,就瞬间胀大起来,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就要站起。
抬轿的人眼见如此,呼啦一下全跑了,没人帮扶的老县令尖叫连连,挤在轿子里无路可逃,直接头一仰昏过去。
还好以前和吟荒学过捏泥人,虽不能做出吟荒手里那种行动自如的傀儡,但吓唬吓唬凡人还是可以的。县令那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被留在雪地里,能不能活全看命了。
擎华好心地把手炉放回他旁边,跑到栖川面前,还没说话,栖川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说:“你是九重阙的擎华?”
擎华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