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霖听完,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半开玩笑半真实地道:“驸马,你真是糊涂了。宵禁不宵禁的,干本宫何事?本宫是长公主,每日乐得逍遥自在,忧国忧民的事儿该由皇兄来担待才是。”
这还是春宵一度后,李承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本宫,江辞有些怯然,不确定自己这次试探是不是太过火了,然而箭矢已发,没有办法回头,她隻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臣以为,长公主……可堪大任。”
她就差把“我觉得你很适合当皇帝”摆在明面上了,说完后头皮也是一阵发麻,低垂着脑袋,等候着命运的裁决,然而李承霖反应却不大,她敛了笑容,隻轻轻警告了一声:“驸马,你僭越了。”
江辞心臟砰砰直跳,慌忙行礼:“臣一时失言,还请殿下宽恕。”
李承霖没有在此事上继续深究,反而长舒一口气:“走吧,去看看你京郊外的宅子,若是太迟,便不回宫了,在宅子里将就一晚罢了。”
听到这话,江辞微微眨了眨眼,眼中雾气氤氲,更显清澈莹亮。李承霖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应了她之前的请求,不闯城门、不破宵禁、不闯宫门、不让执法者为难……她身为皇室后裔,从小锦衣玉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无人敢忤逆她,正如她所说,纵使她真的夜闯城门,也不会有人拦她。
可在江辞陈述了那段话后,她却妥协了。
上一世,李承贺的冥顽不灵让江辞体会到了君王从谏如流的重要性,如今,李承霖愿意兼听则明,不就是喜中的大喜吗?
江辞释然一笑,觉得自己赌对了。
待她回过神来,李承霖早已踏上窄桥,就要走到湖边,她看着她傲然的背影,发自内心地向她行礼:“臣遵命。”
马车在京郊外的宅子停下, 此时天空飘着小雨,车夫拉开挡帘,邀二人出来。
李承霖刚探出脑袋, 紫菀便将一把油纸伞举在了她头顶,不叫她淋雨。
江辞随后下车, 另有一宫女也打开了油纸伞, 举在她头顶。她侧着头打量了一下雨势, 雨点轻飘飘的,更像是漂浮的雾珠,大抵连绸缎也打不湿, 便挥了挥手,让宫女撤了伞。
正无所畏惧时,李承霖忽地从紫菀手中接过雨伞, 向江辞招了招手:“驸马过来,与我同打一把。”
江辞没有推辞, 走到她身边。李承霖举着伞,抬头注视着古旧的宅门, 铁环锈迹斑斑,一看就荒废了许久。她便随口说道:“怎么买了这座宅子?”
江辞实话实说:“这里偏远幽静,最重要的是还便宜。”
李承霖不由得轻笑:“你倒肯节约。只是, 堂堂驸马, 宅院里连个守门的家丁都没有,说出去倒惹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