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连雁便一笑。
国泰民安,太平盛世,安定又幸福的生活,从来都不是他们的。
赵严正如同一道擎天巨柱一般立在国土边缘,他们这些边关将士们守住了风雪,守住了敌军侵袭,也守住了尚京城内的金玉锦绣,纷华靡丽。
赵连雁又问:漾漾,像你们这种养在皇城跟脚下的小姑娘,是不是连流民都没见过?
江漾又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分离,为什么要把你推开。
他的声音萧瑟又轻缓,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味儿。
江漾握拳的手紧了紧,抬眼看他,声音滞涩,问:为什么
赵连雁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弯了弯腰,直视她清棱棱的眸子,而后轻轻抱住了她。
他在江漾挣扎之前先道:我不做什么,我就抱抱你。你听我说几句话,就几句。
江漾垂着眸,没有再躲。
她半靠在他的肩膀,这个角度,抬眼便能看见他凸起的喉结,如刀削一般的下颌,线条流畅又利落。
昏暗的烛火摇摇曳曳,晃荡出细微的影子,寂静而又萧瑟的夜里,窗外微风抖落梨花的簌簌声,都能听得分明。
他的声音悠长,又低沉。
你知道战场上多可怕吗,血染成河,遍地残肢。你随便在地上踢到一个脑袋,可能都是昨日一起喝酒的战友。
前锋之上,无数人想要我的命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把江漾的手牵起来,从肩膀狰狞的刀伤,滑落至胸膛的箭创上。
没有了衣物纱布的阻隔,浓烈的血腥气迎面而来,钻进了江漾的鼻孔。
这道箭,若不是被胸肋抵住,便能插进心脏。这道斧痕,如不是我先一枪戳烂了噶尔将军的脖子,他的斧头便能把我整个人劈成两半
江漾的手颤巍巍地抖着,轻轻地摸着那几道渗血的伤口。有些凹凸不平已然生痂,有几道外面的肉甚至还是绽开的,令人心惊。
赵连雁擦掉江漾眼上不知何时落下来的泪,缓缓道:他们的血又臭又腥,一场仗下来,都会黏在盔甲上,渗进衣服里
他捂住江漾流着泪的双眼,缓缓道:我都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了,你怎么就不见了呢。
不该这么快的,我不过走了一个月,你就嫁了人,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他肝胆俱裂,声音悲怆:我拼了命的带兵把蛮寇赶到山脉,就为了逼他们弹尽粮绝,能早点回来。
我又拼了命的不顾伤势,忍受了八天马车的颠簸钻心之痛,也是为了能早点回来。
他顿了片刻,深吸几口气,问道:可你告诉我啊,漾漾你为什么不能稍微、就稍微多等一等我。不过一个月你就嫁了,你是在、在侮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