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霖彻底想起来了,当年在暗巷三个男孩里一言不发踩死小狗的就是付默,只是那时候男人还没发育,如今竟然长得这么恐怖。付清霖微微移动眼珠,明白付默脸上那道伤疤多半就是自己当初给他留下的。
她说:“我记得你,你是”
女人的话顿住了,她根本不知道付默的真实名字,要说你是当初在巷子里虐狗的那个人吗?付清霖喘着气,她微微侧头看向巷子深处,仿佛看见了曾经那只幼犬被折磨虐待倒在血泊的尸体。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会被当初的恶人绑架囚禁,付默是怎么知道她工作以后住在哪里的?难道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阶段性的跟踪她、调查她么?他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韬光养晦,然后找到合适的时候报复她?
付清霖这么想着,又觉得以付默的精神混乱程度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显然不是仅仅为了童年时小小的流血事件就怀恨在心精密计划一定要复仇的人,他没有那么复杂的正常人的情感,哪怕是仇恨。付清霖试图站在付默的角度思索问题,可这只是徒劳,正常人根本猜不到疯子到底在想什么。
付清霖越想越乱,她看着付默,终于知道为什么付默不说话了。
因为会咬人的狗不叫。
其实细究起来当年的事,那时在暗巷虐待幼犬的如果是几个成年人,付清霖也不会去管什么闲事,顶多叫一声保安大叔,是不可能自己下楼直接和他们当面对峙的,甚至还拿了把刀。
付清霖自己心里也清楚,付默杀掉幼犬后她并没有对幼犬的尸体产生什么怜惜之情,她既没有埋葬它,第二天路过巷子时也完全没有想要去看看那只狗仔的尸体还在不在。
后来的日子里她更是早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也就只在记忆深处还留着些印子,但那印记更多的是当年踩着付默时产生的快意,那可怜的小狗未曾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
付清霖知道自己当初也并不是因为自身多么正义而去制止那几个男孩,因为某一刻,她心里也很微妙,像是在打着正义的旗帜满足自己无处安放的暴戾和坏心。
或许当初的付默从付清霖的外表窥见了她的内核,于是他杀掉了小狗,并且嘲笑她的所作所为和虚伪的正义,暗指她和他们是同样的人,只是他们在明处,她在暗处。
但付清霖想,无论如何,她的行为轮不到付默来置喙,付默比起她就是更加低贱,更加下作的东西,自己再怎么伪君子,又什么时候轮到真小人付默来讽刺她惺惺作态。
付清霖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怒火,她攥紧了手指,和当年踩着男孩脸颊时的模样一样,还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紧蹙的眉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珠淬了毒,咬着牙间的血丝阴沉地说:“公畜。”
你是谁?你是我记忆里被碾在脚底的废物,垃圾、贱狗、公畜。即使你绑架我,囚禁我,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你在我心里也只是一坨不值钱的狗屎。
付清霖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个。
付默的眼珠闻言瞪大,被他自己的血水包围着的那双眼里不再死气沉沉,而是罕见地充满了情绪,付清霖不清楚那是惊喜还是别的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不妙,付默的情绪只要波动就是极端一样的癫狂,很难想象他又会做些什么。
付清霖瞅准了不远处被男人丢在地上的刀,她和付默对视两眼,随后快速冲过去想要拿刀,却没想到躺在地上装死许久的男人这时突然暴起,他抬手便抱住了付清霖,女人吓得抬手准备再拿石头砸他,却被付默看准时机握住了手腕,他两只手一使力直接把女人扛在了肩上,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呼救。
“唔!唔唔!!!”
付清霖愤怒地踢着腿,她用尽全力的挣扎,却不能抗衡分毫,付默扛着她走得很快,女人的胃部被挤压着,让她在颠簸中眩晕想吐。
付默稳稳的把她扛上了三楼,两人回到了那个充斥着牢笼的房间,付清霖看着眼前逐渐关闭的大门绝望地喊了出来,她的眼角沁出一点热意,疼痛和恐惧此刻让她的委屈和愤怒达到了顶峰,付默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他把付清霖放到地板上,女人此刻有些应激,抬手对着付默就是啪啪两个狠戾的耳光,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滚开!”
付默的头还在淌着血,两个耳光把他打得更加眩晕,他侧头噗地吐出嘴里的血,又把眼角的血随意擦掉,一点也没有被打的自觉,转身就跑进了他平时锁着的那个房间。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付清霖半躺地上有些发懵,她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拧了自己一把强打精神,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付默重新用锁链锁住,便急切地跑到门口去开门,可惜大门已经被付默用钥匙锁了,付清霖暗骂一声,又跑到厨房,厨房平时是不放刀的,但她此刻没有选择,翻箱倒柜想找出什么能用来防身的,可惜还没等到她摸到什么叉子,就听见了付默开房间门的声音,她只能放弃寻找再次跑回客厅,只留下一串细微的脚步声。
付清霖死死盯着付默,颤抖的手被她背到身后,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付默的脸上都是血迹,胳膊上也是血,看起来比平时骇人得多,但他毫不在意,径直跑到付清霖身前,嘴里叼着什么,随后他扑通一下跪到了女人面前,整个人抱着她的腿,紧紧贴着她,喉咙里发出犬类撒痴时的嘤咛声,抬起头讨好似的把嘴里的东西呈给她。
付清霖站着眉头紧锁,她诡异的从付默殷切的神色中看出些湿漉漉的虔诚,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腿,不让付默那样紧贴着她。
付清霖知道付默是想把嘴里的东西送给他,女人凝神看了眼,似乎是几张照片,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里的不安感烧得更旺了。付清霖伸出一只手接过,最开始还没看懂照片上红红白白的是什么东西,直到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才发现他的头被砸碎了,头骨和皮肉组织交织在一起,放大拍下来,便很难看出那一滩血肉之前是什么东西。
再往下便是相似的内容,只是死亡的尸体换了一个男人。
血腥的照片昭示着两场谋杀,而凶手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付清霖的手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抖,她感到一股浓烈的反胃感顺着肺腑蔓延到喉咙,低头看向付默,发现他此刻比她抖得还厉害,两只手环抱着女人的腿死死攥在一起,他不像从前那样避免与她的对视,而是仰着头,双眼亮的吓人,他的呼吸粗重,付清霖分不清那到底是人在喘息还是狗在低吼,付默扯着嘴角笑,像是陷入某种癫狂的状态。
付清霖低下头,果然看见付默两腿之间的裤子被鸡巴顶了起来。
她终于是再也忍不住,扔了照片就死死捂住嘴,不顾癫狂的付默快速往厕所冲去,直到趴到马桶前才猛地吐了出来,女人几乎要把头都埋进马桶里,她不停地呕着,甚至用手抠挖着喉咙,直到呕出了酸水也没有停下。
付清霖几乎要把自己上半辈子吃进去的东西通通呕出来,她只要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和付默亲密接触,就感到无比的恶心,那股反胃感怎么也消失不了。
她以为付默只是一个性变态,却没想到他已经实实在在虐杀过人了,还拍下了血腥的照片拿给她看。
他在期望她的什么反应?
付清霖终于吐无可吐,她虚弱地摁下马桶冲水,撑在洗手台上,掬着一捧水拍到脸上,洗了洗脸。生锈的水龙头被她关上,女人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四方镜看了眼,看到她深黑的眼里,青黑的眼圈,苍白的脸色,几乎和初见付默时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