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疤微臣认得——是当年一骑关大战后,我亲手为主帅剜下离心箭后留下的。”
此言一出,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在场百官。
“御医令大人莫要胡说,一骑关大战的主帅是张国舅,而国舅大人早已被……”
被当时身为摄政太傅的韩修亲手给斩了,这事大家都知道,也知道如今天子百般折辱韩修,主要原因就是为这个,所以众人的议论只说一半,此刻不敢往下说完。
然而御医令却对群臣的质疑置若罔闻,刻板的一张脸孔刚正不阿。
“我只认得伤口,不认得人,这伤口是我当年在一骑关战场上亲手所剜,因为箭镞入骨,不得不从旁边切开口子去撬,切口还在这里,我绝对认不错。”
御医令是出了名的怪医,醉心医术,刚正刻板没朋友,还重度脸盲,宫里除了天子,几乎没叫对过人。
而说完了自己的结论,御医令就又啥也不过问,只对李恤道:“陛下,救人要紧,还是赶紧把伤者抬入室内继续救治吧。”
“嗯。”李恤点头,像是不甚重视的应了一声。
但实际上,他是忽然有些虚脱,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一个简单的单音答复御医令。
而得了天子首肯,众人赶紧忙碌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韩修抬起来。
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重伤的太傅身上,于是忙乱中,便没人注意,天子还半跪在地上,正试着爬起来,结果不知道为何,竟没能成功,反而踉跄一下,险险摔倒。
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李恤,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陛下。”
齐渊将李恤扶起来,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跟兔子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恤。
陛下,这次别说廷杖,就算您要砍我的头,我也要说!
李恤看着齐渊,就像一身巨债的落魄者,看着来势汹汹的讨债鬼。
“你又想说什么?”李恤眸光阴沉,用天子的威严对着齐渊。
然而齐渊头铁无比,在天子之威下毫不动摇,一字一句说:“一骑关之战,国舅从头到尾没有参加!
“大战开始前,他丢下您,丢下四万大军,挑了一百精兵护送他逃往齐云岭。”
“闭嘴。”才听齐渊说了个头,李恤就听不下去了,垂于袖中的双手攥成拳,发着抖,用低沉严厉的声音阻止齐渊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