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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可觉得自己太悲催了,学人家盗墓,连个鬼影都还没瞧见,就先被同类给打倒了──枪枝子弹什么的真的是人类最恶毒的发明!
伤口一开始很疼的,不过自从嘴巴尝到苦味后,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去,然而意识也更加模糊起来。直到现在,他的伤口又泛疼了,才又有意识,半昏半醒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在油锅里炸一样,烫得不得了,苦苦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都是最锅底的那个……一定是小男鬼把他当成垫脚石,妄图爬到锅外去,成为最新鲜、没有被炸老的油炸鬼!
真的很难受、疼痛渐渐开始嚣张声势时,恍惚间想抓一个人跟他一起疼,嘴里喃喃什么,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突然之间,一阵清凉环绕身体,他猛地抓住,脑袋中闪过一个理应陌生的名字──萧沁。
他呻吟出声,喊的居然是很有气质的某个名字。趴在墙上已经快跟壁画融为一体的小男鬼回头诧异,毕安也跟着一震,睁开了眼,而黑乌鸦则轻轻的笑了笑,回握住温可过热的手,回应了一声:「我在。」
小男鬼又惊又喜,蹦过来,「哎,这不是有句话吗……我爱故我在,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
莫白瞥他一眼,淡淡的道:「这跟爱情有什么关係?」
「你没看小可可终于醒了吗?」小男鬼嘟着脸颊。
「那是止痛药效过了,痛醒的。」
「哎~你这孤家寡人不懂滴~你一定没童年,小时候没看过梁山泊与茱丽叶吗?」
「……我很肯定你的童年过得很混乱。」这明明是两本不一样的书好吗!
「嘿!羡慕嫉妒恨吧~」
「我没吃饱间着。」莫白瞪它一眼,转过头去对黑乌鸦问:「要再餵他药吗?」
黑乌鸦还没开口,毕安就先说:「再餵吧?他很痛。」
黑乌鸦抬眼瞅他,「那不是好东西。」言下之意,似乎不准备给温可止痛了。
「……是吗?流血过多而死,跟痛死都是死,你觉得他会选哪个?」莫白这番话十分尖锐,不过黑乌鸦也只轻轻笑着不打算反驳。
小男鬼朝他露了露尖尖的鬼牙,黑乌鸦再也不看他,双手用力一托,将温可立了起来,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喊了一声小男鬼,它立即屁颠屁颠的去掏出一把小刀递给他。
毕安看得心惊,忙阻止,「你干什么?!他的寿命还不到终点!」
黑乌鸦拨开他的手,坚定的道:「我比谁都在乎他活着,你不用防我。」话音一落,他眉也不皱的一刀划开自己的手腕!
小男鬼「嘶」的一声,表情扭曲,好像被割腕的是它一样。
就连莫白也看得牙酸,他瞟了瞟脸色惨白的毕安,好像正在失血的人是他一样,白的不像样。他不禁心里有点奇怪,毕安和黑乌鸦之间总有一种看不清的连系……
「喂,你想死也不是这样吧?何况你这样死得了吗?」莫白蹙眉,那股浓厚的腥味飘开了。非人类,血却是红的,太诡异了。
黑乌鸦一脸轻松,接过小男鬼从包里摸出的垃圾袋──不好意思,它只有这个可以装东西,将血给滴进去,等集满了一碗的量后,将袋口绑起,然后在袋子的最底端开了一个小口,慢慢的滴进温可的唇里。
这不是一个很卫生的动作,连那个垃圾袋也不知道是不是乾净的,就这样餵食新鲜的血液。莫白有点看不下去。
「你的血有什么作用?」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将目光移到壁画上,问着。
「可以让人做个好梦喔……你要试试看吗?」黑乌鸦凤眼一扬,调笑,目光却闪过一丝清冷。
「那不用了,我不感兴趣。」
鲜血一滴接着一滴落在温可苍白的唇上,暗红的顏色将温可的嘴巴染得诡异,红的吓人。
黑乌鸦忽然想起,他住的地方有一口池子,池子里就生长着好几朵血色的大莲,在池水的润泽下,天天就像一大缸的血倒在池子里般可怕。然而却已是难得的风景,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能看到人心的真实。
曾经有个人对他说:看了那么多颗心,你最喜欢哪一种?
他笑了笑,回答:活着的。
那人很疑惑的问:要如何才算活着的?基本上,来到这里的人已经不是活人了,怎么还可能有活着的心?
他摸摸对方的头,望着那因困惑而睁大的双眸,情不自禁的低身下去,似有若无的拂过那光洁的额头,再情深款款的应:近在眼前。
那人却不领情,退了一步,直摇头。他什么都来不及说,眼中那道清瘦的背影已经背对着他跑走。记忆中最后的那声叹息,已忘了是谁的,但每每想起,总是如同刨心挖骨一样,痛彻心扉。
「好了~」小男鬼的声音拉回黑乌鸦的注意,「再多他就一睡不醒了啦~」黑乌鸦这才急忙的将血袋丢给小男鬼,然后温柔的抹去温可嘴上残存的血液。
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温可重新紧紧揽在怀里,又听见一次他嘴里不小心冒出的「萧沁」二字──他呵呵一笑,这就值了。
小男鬼摸着下巴,冰凉的小手拍拍黑乌鸦的肩,指了指墙上的画。
「你们看,那个是什么?」
它指的正是画面中一个男人的脸,壁画十分精细,到这里为止,已经出现好多次人物,但是没有一个像眼前的男人画像一样,还替它镶上两颗逼真的眼珠子!
「不是真的眼珠,是一种宝石。」莫白上前看了看,很肯定的说。「可惜已经有了裂痕,要不就是挖下来带走也是值钱的。」
毕安沉默了好一下子,也跟着站起凑到那对眼珠前去。仔细一瞧,果然是一双紫到发黑的石头,不是很透亮,不过还是看得出跟寻常石头的不同。可见这墓藏有宝藏是真的。
这时,小男鬼又一惊一咋的喊了一声。他们下意识的往那头看去,在小男鬼手中的灯光中,他们发现前方不远处竟然整面墙都闪闪发光着!
难道黑乌鸦指的「画风变了」是这个原因?
──以他们休息的地方为中介点,更往前去竟然是镶满了一整面的黄金!
若说前半段的壁画只以单纯的叙述为主,因此以简洁的笔调勾勒出想表达的事件,那么到了这里,执笔的人换了一个,用铺张奢华的方式去刻出一幅画,而那画面开始不断的重覆出现那一高一矮的男人生活片段。
前面是叙述史诗,后面是生活小品,完全搭不起来,壁画的不连惯性也让他们发觉问题了。
「为什么画的人换了一个?而且哪个说的才是真的?后面这一段显得更加没意思,它甚至没提到宝物。」莫白说。
小男鬼神秘的嘿嘿一笑,「你怎么不想两个都是真的,而且怎么会没提到宝物?这一整面墙都是给你提示,藏宝的地点就要到了呀~」
黑乌鸦若有所思,半晌,眼角含笑,似乎想通了什么。
「噢,是这样?」他问小男鬼。
小男鬼耸耸肩,「应该是的。」
莫白见他们心有灵犀,不由问:「你们有结论了?」
「耳室要到了。」黑乌鸦说。
「所以这不是主墓道?」
「看了那张地图,你以为有主墓道?」小男鬼一副「你好笨」的表情。
「……那些弯七扭八的线就是墓道的路线?」莫白这下可明白了,难怪没人看得懂,因为从一开始进来,那个随机的机关就能创造出很多种不同的路,又加上这里跟迷宫似的,进了一个口就出一个口,出了一个口又进一个,难怪地图没人看得懂!天杀的,这根本是鬼画符!要不是真的是他们亲手从地里挖出来,不然他会以为根本是小男鬼恶作剧!
「所以现在继续往前?」
「不,现在要转弯了。」
莫白看了看不算笔直但确实没有任何岔路的通道,然后瞪着小男鬼:「鬼话不好笑。」
小男鬼很无奈的双手一摊,「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
话音一落,它就被黑乌鸦一把捉起,然后往黄金壁画那边用力一扔──穿过去了!
小男鬼毫无阻碍的穿过壁画,消失不见!
莫白倒吸了口气,「障眼法?」
黑乌鸦轻呵一声,用下巴指了指地下,赫然出现一大堆金色的碎片。
「要捡吗?」
黑乌鸦的眼神含着危险,莫白不是笨蛋,自然不可能去捡。黑乌鸦喜欢捉弄人的恶习并没有改变,等他越过那些碎片也跟着小男鬼消失在一片黑暗中时,他这才发现地上的碎片竟然自己动了──
仔细一看,那不是黄金的碎片,而是一隻又一隻极小的金黄色甲虫,六足尖嘴,长相狰狞。在它们一轰而散时,墙边居然被它们鑽出一条又一条的沟痕来!
心底一惊,抬头一看,金色的壁面原来不是黄金,而都是这些小虫子一隻叠一隻组成的!站在近处看去,密密麻麻的虫子张着小眼珠瞪着他,令他不由毛骨悚然,不赶再多瞧一眼,赶紧跟着黑乌鸦闪进已被小男鬼撞破的墙洞中。
从金墙的破洞中穿越而过,他们就能够很明显的感气流变得不一样。刚刚他们走的瀑布通道还带有一丝水气,无论走得多远,仍旧有一点溼润感,然而这个看似障眼法的秘密通道,空气乾燥非常,而且有一股难闻的异味,彷彿真的已经尘封千百年。
莫白奇怪,不过是一面金色虫子筑成的墙,为何里内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这时,毕安似乎为了应证他的疑惑,停下了脚步。前方些微摇晃的手电筒灯光也停了下来,不远处传来黑乌鸦的声音……
「怎么了?」
「这里的味道太难闻,可能对人有害。」毕安说。
「……闻起来像瓦斯味。」莫白也说。
黑乌鸦静了一会儿,只听得衣物窸窣声,过了好一阵小男鬼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喂,有水吗?」
毕安掏出一瓶给它。
「还要往前?」
「不然你想往后,跟那些小虫虫玩你追我跑吗~」小男鬼皱皱鼻子,把自己的嘴巴拉开,吐出长长的舌头──它总是只有这种时候能够展现它身为「灵异体」的优等延长性。「那些小虫虫被叫醒了,所以黄金没了、壁画也没了,而且再不走等一下也会有其他东西被叫醒喔~」
「……还有其他『东西』?」除了大蛇、人面怪鱼,还有活像黄金圣甲虫的小虫子外,竟然还有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