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台机器。
不管它的功能有多麽特别,此时此刻就只是台寂静无声,座落於房间中央的冰冷机器。乍看之下,那是个有些高度的台座,上方平台以正中央为圆心,有着好几层同心圆的g0u槽,金属的材质给了它始终银白闪亮的外表,侧面还点缀着些许持续闪动的红灯与h灯。无数或粗或细的电缆和线路自下方伸出,放s状地连通到房内甚至房外的各个角落,尽头或是复杂的仪器、控制台,又或是电源、调节器,彼此盘根错节,彷佛血管又彷佛树根或藤蔓。
凯尔站在角落看着这台机器,凝视着中央的圆圈地带,心中涌出了各式各样的感觉,呼x1也开始变得急促。
「嘿!」德瑞克的声音伴随着肩上被施加的重量感令他回过神。「上路前先陪我喝一杯吧。」
凯尔转过头,盯着对方递上的酒杯好一会,这才伸手接下:「我还以为你早就戒酒了。」
「就像老爷子常说的,戒酒不代表从此再也不碰。况且再怎麽说,这ga0不好是最後一次了…」
「喂!少乌鸦嘴!」
「嘿!被骗到了吧,我是指我最後一次喝酒。」德瑞克打了个哈哈。
他高举杯子,仰起头来让里头的yet直接流入喉咙,一滴也不剩地全进了自己的五脏庙。凯尔认得这个动作,并想起了它所代表的意义,即使对方脸上还挂着刚刚的笑容,但心中肯定有着外人无从t会的挣扎。
「嗯?你不喝?」
德瑞克擦擦嘴,用下巴b了b凯尔的手。後者凝视着被自己双手环握的酒杯,随着心搏的脉动,杯内的yet也不断微微晃动,似乎在无声地提醒着他,碰触他心底那块极力想隐藏的领域。凯尔摇头的同时叹了口气,终於将杯子靠至嘴边,虽然无法像德瑞克那样一饮而尽,但此时自己的脑袋确实需要些许酒jg的刺激。
苦涩的口感与些许麦芽的香气,藉由这些元素,凯尔知道刚刚吞下的是啤酒,有着一种简单却无法言喻的魅力。循着这熟悉的味道,他的意识也飘回二十多年前,回到了那个大胆且叛逆的时代。在当时,有对兄弟瞒着父母偷偷溜进地下室,并在那酒窖里挖掘出了堪称一生的宝物,即使当下两人的脸都被那苦味ga0得难看至极,但凯尔永远不会忘记随後如同波涛般止不住的大笑。
「喂!瑞斯,你们忘了研究室里禁止饮食?」
乾涩且低沉的嗓音,拉贾德博士从一座控制台後方探出头来,爬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意。「尤其你,凯尔。时间不多了,快去准备好!」
听到对方以命令式语气说出这番话,德瑞克只能撇撇嘴,顺手将空杯子搁到一旁桌上,凯尔也照办,尽管杯子里还留下了三分之二的酒。
拉贾德所谓的准备好,指的不是别的,正是行前的最後一个步骤:脱去衣物,且蜷曲待在机器的中央等待。由於研究室里除了他们外还有不少研究员,其中更不乏年轻nvx,虽然凯尔早已不是青涩的小男生,但要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嘿,别担心,你的身材没问题的。」德瑞克对着正在脱衣服的凯尔又打了个哈哈。「看到朱莉了吗?她刚刚朝这边偷瞄了一眼,肯定很赞叹你的肌r0u…」
「德瑞克!」
凯尔停下手边所有的动作,身上仅着一件牛仔k的他给了对方一张严肃至极的脸。「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面对弟弟,德瑞克终於收起了笑脸。他彷佛定格在那边好几秒,好不容易才又吐出话来:「…抱歉,我还是…」
「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吗?」凯尔打断对方。「那天我照着平时的习惯骑车回家,却被後面一辆失控的卡车撞上。」
「当然,你被卡在卡车底下,我们试了好几次就是没办法把你救出来。那也是我,随即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这幕两名士兵在後头都看在眼里,就只是静静地护着雪橇站在原地,他们不发一语,也没有对凯尔伸出援手,始终保持着旁观者的立场。贝蕾儿威廉斯渐渐远去,但刻意放慢了速度,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凯尔再一次狼狈地站起身来,拍去沾满衣服的雪花,默默地跟上对方的脚步。
一行四人再次踏上路途,没错,这趟旅程才刚开始而已。
花了一整个星期的时间,拉贾德终於完成了算式,但对最後得出的结果相当不满意。
他将显示屏上的资料完全归零,站起身来离开座位。所谓theta,也就是t-h,最初是为了打造更完美的人类而得到的产物,为了让成品能更适应审判日後的世界,天网又做了许多改良,而最後的结果就是拉贾德他们。有着合金的骨架与可持续快速更替的组织,b起昔日更加优秀的r0ut与心智,这就是新人类,就是theta。
但…这一切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拉贾德看着自己的手,乍看下和常人无异,但心知肚明里头包覆的并不是骨骼,并不是自己与生俱来该有的样子。所谓成为theta就是这麽一回事,如今有愈来愈多人抛弃了血r0u之躯,让天网将自己改变为如此半机械半人类的姿态,就彷佛是「终结者」一般。
拉贾德开始在房内踱步,再一次思索,自己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人类与机器,难道真的以如此的方式得到了平衡?战争真的就能以这样的结局划下句点?
算式完成了,但不代表就能得到完美的结果。
拉贾德看向窗外,那是整面从天花板一路连至地面的合成纤维玻璃,映入眼里的是从三十层楼的高度看出去,一览无疑的都市景观,天网的都市、新人类的都市。
人类以机器征服了大地,而机器又回头征服了人类…吗?
天se渐渐昏暗,眼前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四人已经跨越了大半个城市,如今也该是休息的时候了。选定一栋废楼、确定没有危险後,他们来到了二楼的位置,准备在那里度过今晚。在下令紮营前,贝蕾儿静静地来到凯尔身边,眼神已不再像一个钟头前那样满溢怒火。
「你注意到了吗?」
「嗯,从刚刚就…」凯尔点头回覆她。
贝蕾儿转过身去,对着仍守在终结者身旁的两名士兵作了个手势,他们马上以只有彼此才看得懂的暗号回应。和凯尔交换了个眼神,贝蕾儿蹑手蹑脚地走向一旁,那里有个早已没了门板的方形窟窿。她紧贴着墙壁好一会,接着似乎是听到了什麽,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一把捉住墙後的某样东西,或说…某个人。
「啊!」
随着一声惨叫,那个不速之客被揪了出来,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是你!」凯尔率先喊出声来。
尽管顶着一头乱发,沾满雪花衣着也肮脏不堪,但那张脸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张亚历山大史东纤瘦如蛇的脸。
「你这条毒蛇!」凯尔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结结实实地一拳揍在对方脸上。
看着史东摀着流血的鼻子一pgu跌在地上,他并没有就此停手的打算,举起左拳准备再次挥下,却被贝蕾儿即时阻止。
「等等!别急着g掉他。」她盯着试图站起身来的史东,目光始终冰冷。「先等他解释一下为何要跟踪我们,之後再下手也不迟。」
「咳咳…你们就是太野蛮了,才会败得一塌涂地。」
「你说什麽?」
听到对方挑衅的言词,凯尔两手揪住对方的领口,一把将他高举起来。「就是因为你!害si了那麽多人!」
经过了那场惨烈的战役,反抗军北美本部彻底被毁,许久之後才赶到的凯尔和威廉斯他们原以为无望,但些许生还者却在数日後和他们联系上。藉由这些人的口述,他们这才得知当时基地内的混乱,以及库被人事先放了炸弹这些事。反抗军中存在叛徒的事实已无b明显,而一切的证据,全都指向史东兄弟。
「丝塔、康纳的妻nv、维吉妮雅nn…全都是你们害的!」凯尔一个劲将对方猛力撞在墙上。「你这狗娘养的、人渣、杂碎…」
他尽可能吐出脑袋里所能想到的最低贱字眼,就像是要藉由它们狠狠痛扁眼前的罪人。然而相较於凯尔的愤怒激动,史东却显得有些犹疑,一直盯着他的脸。
「…瑞斯大兵?」
如同大梦初醒般,史东这时才认出正在痛扁自己的人就是凯尔。「我的天哪!我还以为自己看起来已经够糟了!」
「所以…」贝蕾儿威廉斯一把将两人分开。「我们都知道你g的好事了,而你却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从腰际ch0u出沙漠之鹰,将枪口抵住跌坐在地上的史东额头:「告诉我,我为什麽不能扣下板机?」
「因为我是人类。」
「哦?」贝蕾儿环视其他人,显然在场每个人都对这句话相当厌恶。「从刚刚凯尔揍你一拳,还在你脸上留下纪念品来看,你似乎真的还是人类。不过这并不代表任何事,我还需要更好的理由。」
「我了解你,你下不了手的!」史东恶狠狠地瞪着她。
「是吗?看来我真的被小看了。」
威廉斯上尉做了个手势,那两名士兵随即转向别的方向。「现在这里就只有你、我,还有愤怒的凯尔。接下来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会有其他目击者,所以我只问你最後一次:凭?什?麽?我?不?能?在?这?里?解?决?掉?一?个?不?配?为?人?的?畜?牲?」
「因为我是来找你们的!」史东抵着枪口,咬着牙吼道。「我是来投诚的!满意了吧?」
「我不觉得一条蛇的话有什麽信服力。」仍处於愤怒顶点的凯尔不屑地骂道。「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
「我同意!」
「够了!」见到对方扣着板机的食指渐渐收紧,史东使劲大喊。「康纳还活着!行了吧?」
「你称那样叫活着?别开玩笑了!」凯尔又一次揪住他的衣领,举起右拳就要挥下。
「我是说他还活着!还是个人类!」
见到对方停止了动作,史东又补上一句。「只有我才知道他在哪里,只有我有办法帮你们救出康纳!」
强光!
既炫目又刺眼,彷佛一辈子所能见到的一切光源同时集中在面前,即使闭上双眼,异常耀眼的光芒依旧透过薄薄的眼皮冲击着视网膜。不管面朝哪个方向,那个可怕的光始终围绕着、折磨着自己,令人几近崩溃。
痛苦!
就像在挤过极为狭窄的隧道,彷佛全身的骨头和筋r0u都要被拆散,有些熟悉却又陌生至极。这极端的痛楚,甚至蔓延到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皮肤如有千根针正反覆戳刺,身躯几近化作无穷碎片,令人忍不住嚎叫出声。
以上的情况到底持续了多久,一秒钟?一分钟?一个钟头?凯尔无法判断,只知道这一切出现得突然又消失得突然,紧接着…则是坠地的冲击!
重物落地的声响,伴随着右肩一阵剧烈痛楚,口中不禁吐出了一声哀号。过了许久,凯尔浑身冒着烟且止不住地发抖,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全身ch11u0的他因刚刚的坠落,直至现在仍眼冒着金星,脑袋也痛得要命。当他摇摇晃晃,试着抓回平衡感的同时,另一种难受的感觉自脚底窜起,如电流般迅速穿过脊髓直达头顶,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是「寒冷」,没错,冰冷刺骨的寒风在凯尔身边打转,让一丝不挂的他更加止不住地全身颤抖。
「好冷…」凯尔左顾右盼,发现自己身处一条肮脏的小巷弄。
漆黑的天空让他知道现在是夜晚,寒冷的空气则让他判断时节已近冬天。四周充斥着的恶臭,连cha0sh的地面都黏答答的,但近处却飘来一gu焦味。循着这味道,凯尔抬起头来,发现头顶上约五公尺处,巷弄两侧的墙面各有个呈现碗形的窟窿,圆弧的边缘还泛着红se的火光。正当他凝视这幕,些许火星伴随着融化了的砖块从上头滴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掉在脚前,发出了啪答的一声。
看起来不久前,有个球状物出现在那两个洞之间的位置,并挟带着极高的温度,瞬间吞噬了周遭触及的一切。凯尔马上就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他刚刚就是从那个位置掉下来的,好在那两栋楼房看似无人居住,不然那窟窿几乎穿透了墙面,肯定会引起一阵sao动。
他左顾右盼,四周似乎一个人也没有,这是好事,所以现在得ga0清楚自己是身在何处?更重要的是,在「何时」?
依照先前无数反覆的实验结果,每一次实验对象出现的位置都不尽相同,这或许是该技术须改进的方向,但也可能是人类无法完全掌控宇宙运行的一个明证。但话说回来,尽管每次抵达的位置都不一样,但肯定都是在出发点方圆五公里以内,所以凯尔也在行前去过这些区域,将地理位置紧紧记在脑海里。而这也令他如今如此地困惑,因为自己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大学周遭并没有像这样的巷弄。
是漏掉了吗?或者说…?凯尔摇摇头,试图甩掉这gu违和感,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大学研究室的各位此时应该都已经接收到了读数,照理很快就会赶来接他,在这之前…
他扫视眼前的一切,没多久就在一个约半个人高的垃圾箱旁发现了一大捆废弃不要的报纸。
「就先拿这些应急吧。」
他随手ch0u出好几张,将其围在腰间遮住重要部位,也给赤身0t的自己提供了些许温暖。在此同时,他的目光瞥向上头标注的日期,原只是不经意的一瞄,却令手边所有动作尬然停止,整个人彷佛被扔进一桶冰水,寒意直窜背脊。
经过沉默无声的数秒钟,几乎是反s动作,凯尔一把扔掉手上的报纸,一个箭步冲向别的报纸堆,一张又一张,在里头拼命翻找。他这动作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要否定刚刚所见,试图寻找足以推翻那「可能的事实」的证据。一分多钟後,他双脚一软,整个人跌坐在被弄得零乱不堪的报纸上头。
「…怎麽会?」凯尔目光呆滞,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不管是哪张都一样,月份和日期或有不同,但最重要的年份就只有那个数字。
一阵冷风吹过,将一张报纸带离他的脚边,在空中一路飞了好几公尺才又降至地面,尽管街灯昏暗又不停闪烁,但依旧可清楚看到上头的日期:
19841026
纽约,曼哈顿岛。
昔日的繁华的大都会与商业枢纽,如今就和世界各地曾经的大城市般,只剩下一栋栋残破且爬满植物的高楼,以及那个位於正中央,原本曾是中央公园位置的巨大坑洞。真要问那是什麽,许多人会回答,那是审判日的遗迹,是核弹曾在这里爆炸,瞬间杀si了上百万人的证据。
凯尔从远处了望这座早已si去都市,盯着那一栋栋摇摇yu坠,如同墓碑般的楼房,心中百感交集。在这城市的许多角落,甚至是周围的海底,至今仍有许多遗骨无法被安葬,彷佛持续地不断呓语,无声地叹息着。在这之外,有多少颅骨在hk坦克的履带下灰飞烟灭?又有多少幸存者被之後出现的机械杀手给残杀殆尽?然而时至今日,天网却成为乌托邦的代名词,人类反抗军则变成了阻挠和平的麻烦制造者,何等讽刺…
地面的残雪已经不多,但一行人依旧拖着雪橇,不同的是,他们从原先的四人增加成了五人。亚历山大史东位於队伍中段,双手被牢牢绑住,由前头的凯尔以一条绳子牵着,像是过去的狱卒拉着囚犯般一路前行。由於两人的步伐常常不一致,令走在後头的史东不时跌跌撞撞,有次还差点连同凯尔一起拖下水。
对於这个叛徒,凯尔除了厌恶之外还是厌恶,那双以被麻绳束缚住的手在他眼中早已沾满鲜血,wuhui不堪。在那之中甚至还有着丝塔她们的血,那些自己曾经拥有过,如今却再也遍寻不回的家人们。如果可以,凯尔真的很想亲自给对方一枪,而威廉斯上尉肯定也知道这点,始终不把配枪交给凯尔,尽管这一路上可能潜藏着各种威胁…
彷佛脑勺被人重击,凯尔突然清醒了过来,并察觉自己在想的事是多麽可怕!即使对方是个作恶多端的罪人,他居然认真在思考要夺走另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x命!
到底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又到底是为什麽?自己居然变成了这样的人?是绝望吗?失去了领袖和家人,令他成了这副模样,不仅外表丑陋,就连内心也wuhui不堪。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自己,真正的凯尔瑞斯,只是被剥去了名为伪善的表皮…
「喂!」
後头粗哑的人声打断了他的思cha0,凯尔随即回过头,同时带着满溢的鄙夷目光。
「还没到吗?我们已经走了一整天了耶!」史东脸上挂着不耐,嘴角也不断ch0u动。「该不会,你连我们要上哪去都不知道吧?」
「他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抢在凯尔之前,领在队伍最前端的贝蕾儿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以及瑞斯的目的地是现今的指挥中心,至於你,恐怕得在牢房里待上好一阵子。」
说到这里,她终於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诡异的表情:「相信我,现在这个时期,咱们的监牢可没像以前那麽舒适。」
对於这席话,史东就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随即将头撇向别的方向。这个狡猾如蛇的男子到底在想些什麽,凯尔自然无从得知,但肯定不是些好事。打从一开始,他就从未相信这家伙所说的每字每句,贝蕾儿还有那两名士兵肯定也一样,大家都压根儿不信他所谓「康纳还活着」的说词。
但…既然这样,为何自己心中仍有着那样的一丝犹豫?那个邪恶的辞汇不断出现在他的脑中…「假如」呢?
「嘿!」贝蕾儿的声音将凯尔再一次拉回现实。「你还好吧?」
对於这问题,他就只是点点头,顺手用力扯了一下手中的绳子,可以听见後头的史东马上吐出一声咒骂。
「别再想东想西,我们快到会合点了。」贝蕾儿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海滩。
海滩?凯尔依旧满肚子疑问,仔细想想,他们这一路确实是朝着东北海岸线不停前进,但为什麽是海滩呢?明明沿路就有许多空旷的地方可以作为降落区…
「这个嘛,待会就知道了。」看似察觉了他的疑问,贝蕾儿面带神秘地笑了笑。
无法得到解答,凯尔只能继续默默跟上,就这样,十分钟後,一行人终於站在那片白se的沙滩上。
「所以…然後呢?」史东依旧语带不耐,还不断晃动被绑着的双手。
「然後,我们等。」贝蕾儿冷冷地看着他。「讯号已经发出去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
「噢,然後我就得去坐牢了?」
「基本上是这样没错。」
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当下,好不容易终於能喘口气的凯尔开始环视四周,确定这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沙滩,满是砂砾和稀疏的杂草,别说人,就连一栋建物都没有,看来存在着地下碉堡或通道的可能x可以排除了。他又抬起头并仔细聆听,过了许久仍一点声音都没有,满是积云的天空依旧静悄悄,没有任何运输机或直升机的影踪。海上也是一样,放眼可及的海平面一片空荡荡,波浪起起伏伏,就是不见一艘船。
他回过头,发现那两名士兵也放下了雪橇,正在低语交谈。雪橇上的帆布依旧,终结者仍静静地躺在下面,那两颗眼睛想必仍睁得大大的,就像当初攻击凯尔的时候一样,没有感情,没有怜悯。想到这里,一gu难受的感觉从胃里涌出,一路袭向他的食道。当初康纳被这玩意抓住的时候,是否也曾面对过同样的目光呢?他当下又在想着些什麽?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充满着愤怒和绝望…
史东的一声惊呼令凯尔回过神来,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赫然发现远处的海面居然正在缓缓隆起。
「噢,看来我们的接驳车终於到了,算得真准,分秒不差。」贝蕾儿看着手表。
伴随着惊人的白浪与水花,一个巨大的东西突出水面,那是艘反抗军潜舰,距离岸边约三百公尺远。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些许人影出现在甲板上,并放下一艘橡皮艇,由一个人舞动船桨朝着岸边划来。
「所以…反抗军本部位於海外?不在美洲大陆上?」
「局势改变了,凯尔,我目前就只能告诉你这麽多。」
贝蕾儿对着逐渐靠近的小艇举起手来挥了挥,对方也挥手作为回应,凯尔这才注意到持桨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哈利。
「瑞斯,你怎麽看起来像个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