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裂心(6)(1/2)

夜静谧得让人生畏,收到那条消息后,苏融果然还是失眠了。

手机屏幕闪烁的光略微刺眼,半梦半醒的夏萱萱困得用手挡住双目:“苏苏,你还不睡吗?”

“马上。”她退出微信,长按关机。

“你不开心么?今天一个真正的笑脸都没有欸。”

“哪有?”苏融知道她的意思,但一点也不想承认。

“唔——”昏昏欲睡的夏萱萱,口齿十分含混,没几分钟就有了鼾声。

听着好友酣眠的呼吸声,苏融又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握在手里能感到电池已经烫得不行。

她平躺着,在黑暗中睁眼,带着哭腔呢喃。

“萱萱,怎么办,我好像不认识他了。”

“我最熟悉最亲近依赖的人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像一头六亲不认、只剩欲望的野兽?”

“不该是这样的啊,他怎么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我陪着我长大的哥哥啊。”

曾经那些相处的细枝末节串联到一起,如今每一段都思来极恐,她想推翻,却找不到证据,想逃避,却反复记起。

“唔……谁?”夏萱萱翻身咕哝了一句。

苏融吓出一身冷汗,掌心揪住被子动都不敢动,掩耳盗铃般以为保持沉默,就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好在,旁边的人再没出声,只是在说梦话,她才渐渐安下心。

第二天,一大早。

机场内,捏着手机一直低头蹙眉的高个男生,迟迟未进安检区。

“在看什么?准备要登机了,兄嘚!”

喝完最后一口水,贺戍将矿泉水瓶扔进回收箱,又把黑色运动服的拉链扯到脖颈卡着喉结,才提起行李,背脊直挺一脸冷然的走远。

飞机徐徐上升,窗口阳光亮得晃眼。

“阿贺,你选北清大还是海大?”

邻座的叶灏翔戴着墨镜,装模作样翻杂志。

“哥们儿虽然考不上和你一样的学校,但咱可以选个一样的城市呗!”

“哎,你要是选庆大就好了!我三叔是副校长,说能给我弄进去,没那么麻烦。”

“以权谋私属你家顶风作案,呵,原来这就是资本靠山的力量啊!”后座的陆光霁忍不住拍掌,嘲讽道。

“净扯淡,你让理科学神选个名不见经传排行榜吊车尾的庆大?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可还听说你爸刚上任,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复读吧你,别捅出什么大娄子。”

“妈了个鸡,陆光霁你吃枪药了,最近老跟我不对付,说啥都呛我,有本事别怂了个吧唧,下飞机出去打一架。”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跟你这种流氓一般见识。”

“妈的,你找死是吗?”要不是在位置上得顾着脸面,叶灏翔已经踹过去了。

“庆大挺好的。”贺戍箍上耳机,脸朝向窗外云层,忽而轻声道。

激闹的两人听到后,皆是一愣。

到达丽色古城,三人一路游山玩水,吃喝闲逛了几天,确实悠哉美哉,已经乐不思蜀。

除了风景香栈,这儿的特色糕点极为出名,色香味俱全,精致可口。

“是给女孩子挑的吧?”老板娘将点心夹进盒子方框里,弯着眼问。

贺戍浮起笑,“嗯,她嗜甜,而且对卖相好的甜点,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有口福了哦,我们摊的糕点都是不含任何添加剂的,和机器流水线的那不能比,软糯鲜香,细腻讲究。是我八十多岁的婆婆,一个人包了层层工序辛苦制作的,老人家是退休的糕点师,平常也没什么爱好,就欢喜捯饬这东西,我们也都不是做这种生意的,为了让老人开心,偶尔限量售卖,一个礼拜只出摊一次。”

“我很幸运。”贺戍微微一笑。

他刚才尝了一块,味道的确很好,他想她大概会喜欢的。

下午三点半,出租车又是一程。

“操!女人就是事儿多,越哄越他妈来劲儿,她要考试,老子难不成要当土匪,绑她过来?前几天死活不要我,现在又哭,真你妈闹心啊。”

叶灏翔愁得发躁,气得扔了手机。

“啧啧,叶少爷这是坠入爱河了?之前不是说谈半个月就麻溜的甩了?来丽城敢情是赌气啊?”陆光霁在副驾阴阳怪气。

“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陆光霁没再吱声,低头划拉着手机。

“消停点儿。”

贺戍弯腰捡起脚边的手机,在即将还给叶灏翔时,目光却是一顿。

他冷着眼,盯着叶灏翔手机朋友圈里的某张照片,唇线紧抿,眉头越来越皱。

拍立得相片里的少男少女,距离维持着恰到好处的亲密,两人均对着摄像头笑意满满,任谁看了都要道一句相配。

叶灏翔并未注意到贺戍的低气压,他俯眼一看,谑笑介绍道:“这是我一朋友的弟弟,叫李敬杨,哈哈,看起来也对咱融妹有点意思,还单独发了张合照出来,整得跟官宣似的。”

要是没看见底下那行字,他差点就送上三个九了。

贺戍当然也瞥见了那几个字,只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解释丝毫没抚平他的不虞。

三四天了,他发的信息、打的电话,她一条不回,原以为她忙着复习,没想到她却在别人朋友圈里热火朝天的互动。

手机物归原主后,他闭着眼假寐,眉心抖了很久很久。

酒店房间里,凌晨时分才送走两个赌鬼,他把扑克牌扫入抽屉,又取了瓶红酒,自饮自酌。

喝到微醺,才拨通她的手机。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本来话会很硬,出口时却莫名软了几分。

“哥,现在是半夜两点,我们都被你吵醒了。”苏融蹑手蹑脚在阳台接他的电话,他像个人来疯,锲而不舍拨了二十多个。

“能不能,说一句,想我?”他抬手压住跳痛的眉心,嗓音压抑而低沉。

忽袭来一阵风,拂动素色的裙摆。

话筒里,过了太久才有回音。

“哥,去休息吧。”她右脚磨着左脚背,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楼底,情绪越来越低落。

“可是,我想你啊。”

醉态朦胧的五个字,却深情缱绻。

挂断前夕,这句话像投进湖面的石子,落入耳里,激起破碎的涟漪。

风又起,吹乱的情绪,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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