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不知道电话这端的人是她似的,程敟要求人,片刻的沉默后低低的说道:“我是程敟。”
“说。”他言简意赅,那端隐隐的有洗麻将的声音,他像是在玩儿。
程敟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儿,闭了闭眼,直接进入了主题,说道:“我在梧桐街这边的会所,想进去找个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邵洵就以一种奇怪的口吻问道:“你在梧桐街?”
程敟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应了一句是。
邵洵那边未再说话,打出了一张麻将,就那么将程敟凉着。过了一两分钟,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我正好也在这边,等着。”
程敟急得不行,但邵洵却一点儿也不急,挂了电话她站了十来分钟,邵洵才从门口出来。他看见只穿着礼服的程敟皱起了眉头来,问道:“你不要命了?”
在外边儿站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脸色已变得青白。幸而站的是一个避风处,不至于太过狼狈。
他倒是没让她在外边儿久站,不悦的说道:“进来吧,还站着干什么?”
有了他出来,程敟未再受任何阻拦,刚才将她阻拦在外的安保甚至还向她鞠了躬。
外边儿寒冷刺骨,会所里却是温暖如春,程敟被冻得厉害,好会儿才缓过来不再哆嗦身体。
这会所在外边儿看着不怎么样,只觉得是一不大的院子,进来才发现别有洞天,要是没有邵洵在前边儿带路,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截,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她,问道:“你进来找谁?好歹是我将你带进来的,你进来找谁我总得知道。”
他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程敟也没指望要瞒着他这事儿,回答道:“我过来找我老师的女儿,她被施啓安带到这儿了,电话一直打不通联系不上。”
听到又是这事儿,邵洵却并不惊讶,程敟甚至怀疑他是见到过骆姣的。
她心急如焚,但邵洵却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并不待她去找人,只淡淡的问道:“找到了又怎么样?和什么人来往,在哪儿万群是她的自由,你打算将她绑回去吗?”
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了程敟,为避免引起人注意,她低低的说道:“我怎么带她回去这就不劳邵总操心了。施啓安是什么样的人邵总想必比我更加清楚,骆姣不是您什么人,您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做不到。”
不知道怎么的,她一直是那么坚强的人,说出那么几句话时喉咙里竟然哽了起来,心底竟升起了委屈来。她厌恶自己这样子,很快就又抬起头来,同邵洵对视着。
邵洵英俊的脸上满是淡漠,冷冷的说道:“不劳我操心?说得挺轻巧的,你是我带进来的,要是在这儿闹出了什么事,需要负责的是我。”
心灰意冷
程敟那么急慌慌的过来,满心的焦灼。没想到他非但不帮忙,还不断的泼着冷水。她恨自己竟然在这人的面前露出了软弱了,施啓安不是很好好人,那眼前的这人,又算得上是好人吗?不不不,他和他,都是一丘之貉。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眨着眼将刚才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挤了回去,待到平复下来,她才开口说:“邵总请放心,我不会闹出什么事来,也不会和他有任何冲突,我来这儿的目的,只是想带走骆姣。”
她已不再那么激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她自然也懂。求了人帮忙,就得拿出求人的态度来。在那么短短的时间里,她心思几转,已有些心灰意冷。
邵洵的身上烟酒味儿混杂着,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柔和的灯光下她几缕发丝散落在额前,尽管极了的压制着,那一双眼睛仍旧红得跟兔子似的,娇娇弱弱我见犹怜。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了她。
刚才接到她的话,其实他的心里挺高兴的,却没想到这女人真真是无事不给他打电话,一旦打电话,那就是有事儿。他多多少少有些恼,故意的晾了她一会儿才下楼。却没想到她竟然连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出来,那点儿恼意也烟消云散了。
他本是好意的提醒她,却没想到反被她给怼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想动脑子还是酒喝得有点儿多了,他的脑子有些疼,本是不乐意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见她挺直了脊背站着,到底还是叫住了一旁路过的服务生,说:“去叫施总下来,告诉他有人找跟着他的女士。”
多吩咐那么一句已经是邵洵的极限了,他淡淡的扫了程敟一眼,似是让她好自为之,然后回包间里去了。
他刚才出去叫了人替他打牌,这会儿回来那人赶紧的站了起来,让他自己来打。说自己手气不好,一上场就是连输,一苦瓜脸的样儿。
邵洵的心思被扰乱,已经没了玩牌的兴致,让那人继续玩儿,输了算他的,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一杯酒还未喝完,顾适其就推门进来,远远的就笑着问道:“老邵,刚才我在楼下可见着你了。从实招来,那美女是谁?我看不像是你的口味,怎么,换口味了?”
他挤眉弄眼的说着,包间里的人也跟着起哄了起来,说道:“还是咱们老邵有魅力,到哪儿都有女人追着。人都已经找来,叫上来让我们也见见嘛。”
邵洵被众人打趣脸上的神色半点儿也不见,一口喝完了剩下的酒,点了一支烟,这才开口说道:“胡说八道什么,人是有事儿。”
“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儿?而且你老邵是谁都能支使得动的嘛?在兄弟们面前假正经什么,牌也不玩儿了,我猜你这使得打算走了吧?想走就走,放心吧,兄弟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谁不知道你老邵一向都是重色轻友?”
邵洵被他说得笑了起来,踹了他一脚,说道:“我什么时候重色轻友了?”
调笑了几句,想起那出来得匆忙连外套也没穿的女人,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含糊的打了声招呼,起身就要离开,将那些人的调笑抛到了耳后。
那姓骆的小姑娘要是不想走,施啓安又怎么能将她带到这儿来。他一向都不喜欢这种拎不清的人,所以程敟管这些事儿让他不耐。本以为要纠缠一番才会离开的,谁知道不过十来分钟,下楼去时楼下已经没了程敟的身影。
到底还是怕她在施啓安的手里吃亏,他皱起眉头来,找了服务生来询问,才知道程敟和骆姣已经在几分钟前离开了。
这儿不好打车,她又没穿衣服,邵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一路到停车场,然后开着车离开。
服务生说两人才离开几分钟,但车子一路驶出去,都没见到两人的身影,不知道两人是怎么离开的。他是知道程敟的倔强的,即便是施啓安相送,她也不可能会坐他的车。
这女人还真不是倔强一点半点儿,明知道他在这儿,竟然也不肯向他求助。她什么时候不是这样的,就没见她低过头过。
车子驶到了主道上也没见着那两人的身影,邵洵本是想打电话问问的,但两人不久前才起了争执,他放不下脸来。
车子驶入了主道,大概是因为放假的缘故,路上的车竟然也不少。邵洵顺着车流开着车,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往哪儿。
他的车最后停在了程敟的小区外,坐了片刻后拿出了手机来给她打了电话,但这女人大概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不接他的电话。
他也未再打,将手机丢到了一旁,拿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本是应该将车驶离这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走,就在车中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了一个多小时,他正准备开车离开时,一辆出租车在他的前边儿停了下来,车中下来了人,不是程敟是谁。她这会儿穿了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将这个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邵洵等着她付了钱,正要离开时他缓缓的将车驶往前,摁了一下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