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并不重,老宋给她送到了电梯口便走了。程敟摁下了电梯,看着那一纸箱出神,知道这东西估计是邵洵让林巍送过来的。
她最终也没去开那纸箱,也不关心里边儿都是什么,回到家中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林巍拨了电话过去。
林巍很快就接了起来,程敟还未说话,他就笑着说道:“回到家了是吧?我给你打了电话,估计是信号不好无法接通,就把东西放门卫了。这是邵总让我送过去的。”
他说完后不见程敟说话,心里有些纳闷,问道:“怎么了?是东西有损毁吗?”
程敟赶紧的说了不是,默了片刻,说道:“我不能要,明天你去公司吗?我给你带过去,还是寄回那边。”
她说的那边是指邵洵的住所。
林巍没想到东西还会被退回,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他没想到,他也做不了主,为难的说道:“这……要不你给邵总打电话吧?”
程敟知道他也为难,并未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她也没有给邵洵打电话,打算明儿就寄回邵洵的住所去。
也许是因为那纸箱在的缘故,她又开始走神,胡乱的弄了点儿东西吃便倒在了床上。
隔天一早起来,她就接到了电话通知她出差,直接去机场同邵驰会合。明明是挺忙的,她也没忘记那箱子东西,又带下了楼去,放到了保安室。
老宋昨晚夜班已经交班走了,她将东西交给新来的年轻保安,说她待会儿会请快递员过来取,请他交给快递员。
安排好了一切,她打了车直奔机场。
这一出差就是好几天,她自从过年那次感冒后身体好像也变得虚弱了,出差的地儿冷,尽管她带了厚厚的衣服,但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又感冒了,皮肤还过敏起了红红的小疙瘩,奇痒钻心。偏偏还得工作应酬,忙得她连去医院的时间都没有,只在药店买了止痒的药膏。
忙碌之下她完全忘记了那箱子东西。
回到已经春暖花开的济城,落地她便长长的松了口气儿,只觉得这次的出差太过煎熬,不过才一个星期不到,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回来后到公司上班,便得知了邵洵已正常开始上班的消息,并且,他手上被邵驰停了的项目,在董事会的支持下开始复工。
程敟终于知道明明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邵驰为什么急急的赶回来了。邵洵手里的项目复工,这无疑是向邵驰宣战,他怎么能在外边儿呆得住。
公司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和去年时的沉默寡言不一样,邵洵又开始变得犀利了起来。每每开会邵驰都是黑着一张脸回办公室的,邵洵不知道给董事会那群老东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什么都肯听他的。他反倒是成了摆设。
他原本就一直在防着邵洵,现在见他敢公然和自己叫板,怎会不恼怒。回到办公室里砸了许多东西,发泄之后又让程敟进去收拾。
程敟连大气也不敢出,匆匆进去匆匆出来。工作也不敢再走神了,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办公室里的动静。
好在邵驰这人爱面子,发脾气也仅限于是在办公室,不愿意让人看出什么来。但伺候一个阴晴不定的上司总会费心又劳力,出差后的第一天归来,程敟竟有些吃不消,偏偏晚上还有应酬,她不得不万分的打起精神来。
她没有想到,应酬竟是同邵洵一起的。他和邵驰两人是面和心不合,但段位都高,明明都已经斗得你死我活了,在外边儿还上演着兄友弟恭的样子。
程敟虽是不太舒服,但出来应酬的,哪有不喝酒的,尽管躲了又躲,还是喝了不少酒。中途见对方劝酒劝得太猛,她找了借口往洗手间去躲去了,打算喝完这一轮再回来。今儿跟着来的同事多,有的是人替邵驰挡酒,不少她一个。
但她没有想到,她起身去洗手间没多久,邵洵也跟了出来,就在洗手间不远处的走廊上站着抽烟。
空洞
程敟从洗手间出来,见他站着,就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她虽是担心被人看见,可知道躲也躲不过,走了过去。
走廊里灯光昏黄,隐隐的夹杂着消毒水味儿和烟味。像是听出了她的脚步声,在距离十来步远时他侧头看了过来。他也喝了不少酒,但远远还没有到醉的地步,清冷的立着,眼神清明。
这儿偶有人来往,谈不上隐蔽。程敟害怕被人看见,但他却不怕,将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开口淡淡的问道:“为什么把东西退回来?”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着,一副不解的模样。
程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那么若无其事的,大概于他来说,这从来都算不上是什么事儿。也许是拖了那么久早已麻木的缘故,她的心里竟然十分平静,低下头,说道:“不为什么。”
他和她之间,算不上男女朋友,严格意义来说,应该只算是床伴。他们没有明确的对对方忠诚的约定,她也无意指责什么,只想好聚好散便好。
其实她和他这样的关系,于她来说就是在走钢丝,危险刺激,但稍稍不注意,便会跌个粉身碎骨。
邵洵的眉心中蕴含着怒气,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她。
这儿随时会有熟识的人过来,程敟没有多余的时间同他耗,说完这话便要离开。但路过邵洵时他却伸出了手来,捏住了她的手腕,说:“把话说清楚,你又在闹什么?”
程敟使劲儿的挣了一下没能挣出手来,抬头看向了他,说道:“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邵总还不清楚吗?”
邵洵的眼中深深沉沉的,有种暴风雨欲来的征兆。
程敟是怕他的,也怕他在这时候闹出大动静来。如果被人给看见,她在邵氏也就呆到头来。她的唇抿得紧紧的,脸色发白,身体也绷得紧紧的。
但堂堂邵总,又怎么可能对她死缠烂打。况且,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生活中可有可无的调味剂罢了。他很快松开了她的手腕。
程敟刚暗暗的松了口气儿时,就听他说道:“现在想划清界限是不是有点儿晚了?提醒你一句,既然想往上爬,做事就别犹犹豫豫拖泥带水。”
程敟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就已转身走了。
面对他时程敟冷静到麻木,这会儿眼眶却发涩。也许是人走得太干脆的缘故,她的心里竟然空洞得发疼。她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发贱,一边儿希望利落的解决,一边却有这些莫名的情愫。
她的心里莫名的疲累无比,甚至不愿意去想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其实是什么意思已经无关紧要了。她就算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同他划清界限,这也没什么不对。她需要生活,要保住自己安身立命的饭碗,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是高高在上的邵总,就算是现在,他看似处于下风,但他和邵驰,真正的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就算是他真处于低谷,也不需要她一个为了一日三餐疲于奔命的人同情,他的身边,大把等着安慰他的红颜知己。
程敟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又回洗手间补了妆,这才回到包间里。
邵洵仍旧还在,她下意识的避开看向他那边。而他却完全看不出什么来,仍旧像往常一样谈笑风生,逗得一旁的小姑娘笑个不停。
天气一天天的暖和了起来,因为很快便开学,老太太本是说要带小孩子过来住几天的,但最终未能成行。
她们不过来,程敟更是全身心都投入在工作上。她有心想要进一步,抓住邵洵所说‘机会’,但却不得其法,困于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