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他倒是挺了解邵驰的,他丢了那么大的脸,有气找不到地方出,可不就出在他们身上了。这段时间里整个楼上都是乌云惨淡,平常还有人在茶水间里聊聊天,但现在直接没有了,只要他在,每个人都在埋头工作,就爬稍稍不注意自己就成了出气筒。
程敟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说道:“您不是最清楚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邵洵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淡淡的说道:“自找苦吃。”
他是让她到过他身边的,但她都拒绝了,不是自找苦吃是什么?
程敟这下没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坐着就那么发着呆。
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有一个来小时,也许更久,他们总算是听到了脚步声。
邵洵这会儿也顾不得危险不危险,开始拍着电梯壁,试图弄出声响来引起外边儿人的注意。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喊道:“电梯里有人吗?”
邵洵回了一句有。
那保安听出了他的声音来,试探着叫道:“邵总?”
邵洵不耐的让他赶紧让人过来。
那保安哪里想到里边儿被困的是他,吓得连声音都变了,一边儿拿起对讲机通知同事们邵总被困,一边儿安抚他们说人马上就过来。
但人哪里是马上就能过来的,但好歹有人知道他们被困了,总算是不用无望的再等下去。
过了半个小时之久,两人才被拉出电梯。电梯里又闷又热,出去时两人身上都已经被汗湿透,程敟浑身脱力,一时连动弹的力气也无。
有人给她递了水,她一口喝掉了半瓶,这才好受了一些。
虽是大晚上的,但被困的是大老板,早有人过来做检讨。邵洵看也不看来人一眼,皱着眉头问程敟,“程助理需要去医院吗?”
刚才两人还在电梯里拌嘴,这会儿他又很快划清了界线。
休息了一会儿,程敟的身体里渐渐的有了力气,很快便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邵洵微微的颔首,见她的脸色仍是白得厉害,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冒着,又让人给她弄了一杯糖水过来。
他的脸色一直都很难看,直到她的脸色缓了过来,吩咐司机送她回去,这才离开。完全可以预料,今晚又有好些人睡不着了。
不知道是在电梯里关得太久还是怎么的,程敟一直都有胸闷气短的感觉。回想起在电梯里惊魂的一幕,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在这一刻迫切的想听听小家伙和老太太的声音,但时间已晚,她最终还是按下了自己打电话的冲动。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冒着虚汗,司机不知道是得了邵洵的吩咐还是见程敟的脸色不好,问道:“程助理,您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回去?”
是了,她今晚是没吃东西的,也难怪会一直都不太舒服。
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应了一声好,向司机道了谢。
司机很快便在路边停了下来,没让她下车,让她在车里等着,问了她要吃什么,去给她打包了一份粥过来。
程敟吃下了几勺粥,心慌的感觉才渐渐的平复了下去。也许是她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那司机叹了口气,说道:“程助理你还年轻,再忙也要顾着身体先吃东西。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
心酸
司机是一话痨,又接着说道:“我女儿比程助理你小些,明年就毕业了。我不求她大富大贵,也不要她多有出息,我就只要她找一份安安稳稳别那么累的工作就行。像你们那么忙,饭也吃不上,看着心疼。”
他边说着边摇头。
他一把年纪了深夜也还没下班,却担心着女儿吃苦。他的女儿是幸福的。
“您对您女儿可真好。”程敟微笑着说。
司机笑笑,摆摆手,问道:“程助理的父亲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年纪吧,有你那么能干的女儿,他肯定很骄傲。”
程敟小勺小勺的吃着粥,说道:“我父亲已经过世了。”
司机没料到会是这样,一时尴尬极了,接下来再也不说话了。
程敟也未再说话,只是心事重重的看着车窗外,直到车子停下,她才回过神来,司机道了谢后下了车。
不知道是因为电梯事故还是怎么的,她这一晚上都在做梦,胸口沉甸甸的喘不过气儿来,外边儿天明时她从床上坐起来时身上的睡衣凉飕飕的,早被汗湿透了。
整个人疲乏到了极致,她却没再倒回床上,怔怔的在床上坐了会儿后下了床,去浴室洗了澡,化了精致的妆容遮掩住一脸的疲色。
今儿同样也很巧,她在进电梯时又遇到了邵洵,他倒是和往常一样,视线在她身上扫了扫便收回了视线,同身侧的林巍说起话来。
最近江家那边虽是暂时没有再搞小动作,但邵驰的新项目进展得并不顺利。他以往都是防着邵洵的,但大概是最近事儿多焦头烂额,早上开会时特地的让人请了邵洵。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邵洵一连直指要害几处后更是一点儿声音也无。程敟送了咖啡进去,很快便退出了会议室。
今儿半点儿松懈也不敢有,她往茶水间去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想起在会议室里脸色严肃的邵洵,她的动作微微的顿了一下。
她现在是完全看不懂邵洵这个人了,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明明不甘于屈居在邵驰之下,邵驰出错越多,他应该越高兴才对,但他竟给他收拾起了烂摊子来。
程敟正走着神时有低低的说话声朝着这边而来,她回过神来,端着咖啡出了茶水间。
晚上下班,她拎着一份炒饭回到租住的小区,在门口竟然见到了余桐。她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看起来十分憔悴。她显然已经等了她很久了,见着她就迎了上来,未语泪先流,说道:“程敟妹妹,请你帮帮我。”
程敟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过来找她,那句嫂子已经叫不出口。即便她做出那么一副可怜的样子,她也并不可怜她,只感到万分的厌恶。一个背叛了婚姻的人,并自觉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间的人,她不认为值得同情。
她之所以会未语泪先流,声泪俱下,不过是因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如果一直未被揭穿,她恐怕永远都不会认为她对不起谁,永远都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程敟后退一步避免她碰到她,淡淡的说道:“你高看我了,我不认为我帮得了你什么。”
她以为她拒绝余桐就会打退堂鼓,但却并没有,她像是听不懂她的拒绝似的,竟然上前来抓住了程敟的手臂,哀求道:“我不想离婚,你劝劝你梁师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