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亮的灯光下,程敟的影子孤零零的。她微微的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片刻后低低的回答道:“抱歉,我可能来不了,有点儿工作没处理完,需要加班。”
她竭力的让语气听起来和平常一般,委婉的拒绝。
邵洵是多骄傲的人,哪里容得人拒绝,一言不发直接挂了电话。
程敟是要下班的,但这下没有再走,又将包放了回去,就那么在办公室里坐到了将近十点,这才到楼下去开车。
接下来的时间里,邵洵都未再给她打过电话。
这天晚上,程敟下班才刚到家,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本以为是客户的电话,手机拿出来,才发现电话是江意云打的。
江意云这人睚眦必报又难缠,她并不敢轻易的得罪他,很快接起了电话来,叫了一声江少。
江意云的声音懒洋洋的,开口便问道:“在哪儿?”
程敟正准备上楼去,回答说在家里。
江意云唔了一声,说道:“空着的是吧?到欣凯这边来,我在这边。”他并不是在征询程敟的意见,是在通知。
程敟并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的牵扯,说道:“抱歉江少,家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意云给打断,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现在我是请不动程小姐了?看来是过了河程小姐就打算拆掉我这桥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是漫不经心的,但程敟却清楚,这人的面子不是那么好驳的,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她只得改了口,说自己马上过去,江意云这才满意的挂了电话。
都已经到楼下了,她本事的打算上去换件衣服的,但最后还是没上去,只给老太太打了电话,说临时有事,不回家吃饭了。
这时候的道路已经不那么拥堵了,到达欣凯,报上江意云的名字,便有人将她带往江意云所在的包间。
江意云是约了人的,在外边儿就听到了包间里的说话声。他不知道这人将她叫来干什么,在外边儿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门。
大概是一直注意着,门刚打开,江意云就朝着门边看了过来,笑着说道:“总算过来了,进来吧。”
包间里男男女女的坐了一桌子人,他坐在里边儿的位置上,嘴里叼了一支烟,靠在椅背上,流里流气的。
程敟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进了包间里。待到走到江意云旁边儿的位置上坐下,才发现邵洵竟然也在。
相比于江意云的高调,他低调许多,坐在最里的位置,不注意不怎么看得到。
程敟哪里想到他竟然也在,见着他身体瞬间就僵硬了起来,都到了这一刻,她哪里还不明白,江意云今晚将她叫过来,是故意的。
邵洵见着她倒是并不惊讶,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像不认识她似的。只是往她这儿扫过来的目光冷冷的。
程敟也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去,江意云给她倒了酒,未做任何介绍。等到坐了一会儿,喝了几杯酒,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看向了程敟,笑着说道:“你和邵总不是认识吗?远在他乡遇故人,怎么不打个招呼?”
挑衅
这人就是故意的。听到这话,程敟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斜对面坐着的邵洵面色半点儿不变,握着酒杯喝着酒,仿若未听到江意云的话一般。
他可以对江意云的话置之不理,程敟却是不能的。只得在众人的目光下举起了酒杯来,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邵总。
她虽是开了口,对面的邵洵却不为所动。在她难堪起来时,他才微微的点点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程敟也仰头喝了杯中的酒,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她差点儿被呛咳嗽起来。
酒桌上重新热闹了起来,江意云倒是未再为难她。
包间里的除了邵洵之外都是生面孔,听这些人聊了几句,程敟才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济城那边来的公子哥儿,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组的局,自然不会只是吃饭而已。饭局到了尾声,便有人将桌子撤了下去,江意云吆喝着玩牌。
这些人都是唯他马首是瞻的,很快牌桌便被支起来,众人坐了下来。程敟以为这下没自己什么事了,正打算告辞离开,却被江意云叫了过去,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
这些人分作了两桌,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的,他和邵洵正好凑作了一桌,邵洵正好坐在他的对面。
这些人都是有女伴的,不知道是自己带来的还是后来安排的。对面的邵洵也一样,身边坐了一妙龄女郎。烟雾弥漫中佳人娇笑着,气氛和乐轻松。
程敟很快坐了下来,身旁的江意云打了几张牌出去,然后问她,“会玩牌吗?”
麻将声噼里啪啦作响,他的声音慵懒,说着便摸出了一支烟来,打了打火机点燃。
虽是不知道玩多大的,但程敟清楚,这群人玩得肯定不小。她那点儿牌技,哪里敢在这种场合上手,回答道:“不是很会。”
她一直坐在江意云身边,大概是以为江意云对她青睐有加,马上便有人笑着说道:“不会没关系,打麻将讲究技巧,更讲究运气。在座的都是高手,但谁没有输的时候?”
这话纯属是说着好听,程敟笑笑,没有说话。这话题很快便被带了过去。
在座的都是高手,又在刻意的捧着江意云,眼看着是江意云赢的牌,但抵不过对面邵洵的不识趣,几次都被他给截胡。
江意云虽是不在乎输点儿钱,但总归是心里不爽快,输了几把后索性丢开了牌,对身边的程敟说道:“你来,替我缓缓手气。”
这人是赢得输不得的,她自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何况对面还坐着邵洵,立时便推脱,为难的说道:“我不太会,恐怕打不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意云给打断,他像是知道她那点儿心思似的,似笑非笑的说道:“输了算我的,你怕什么?”
程敟只得硬着头皮的坐上了牌桌。
她的手气虽是比江意云好了一点儿,但抵不过邵洵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上桌打了十几把牌,一把也没有赢过。
江意云刚才还勉强保持着风度,这会儿脸色却已不好看起来。甩出了一张牌后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女人上场邵总也那么狠,就不会怜香惜玉点儿?”
他这话是意有所指,邵洵似是没有听懂,慢悠悠的说道:“她是替江少打,我怜香惜玉算什么?”他说到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晚手气的确不错,江少要是输不起么,我也可以放放水。”
他这话与江意云来说简直就是羞辱,但大庭广众下他哪能发作,他如果发作了,就真的是输不起了。于是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不到最后谁知道谁是笑到最后的人,邵总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