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不再年轻的缘故,她以前喝酒挺猛的,但近来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比起前醉得快,第二天醒来胃会持续的难受,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她没想到他竟带醒酒汤过来,接过来后说了句谢谢,又忍不住的问道:“哪儿来的?”
钟竟发动了车子,笑笑,说:“等你时前边儿的店里做的,看起来还不错。”
从老太太打电话到这会儿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他应该是从那时候就过来的。程敟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低低的说道:“钟竟,你别这样。你以后也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竟给打断,他似是怕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故作轻松的说道:“你别有任何负担,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梁师兄也没见你那么和她见外。”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
可他和梁峥怎么能一样?
程敟低头看了会儿手中的醒酒汤,抬起头来看向了他,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以为她说出这句话会让钟竟知难而退的,但却没有,他的面色仍旧是平静的,情绪也平稳,说道:“我知道。”
程敟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他淡淡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这大概就是第六感吧。”他说到这儿看向了程敟,问道:“是那天在西图澜娅餐厅里的那位吗?”
老太太和佟姨或许没注意到,但他却是注意到了。下半场里她的肢体表现一直都是僵硬的,也一直垂着头,哪儿都不看。还有那个男人打量他的视线是肆无忌惮的,显然是未将他放在眼里。
程敟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邵洵,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她以为钟竟并不认识邵洵,没想到他竟是认识他的。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轻轻的说道:“程敟,你们不合适,他也不算是良人。”
当然,觉得她和邵洵不合适的人,又岂止是钟竟一个人。无论是徐晨骆姣还是从未发表过任何意见的林巍,都觉得她和邵洵不合适。其实岂止是他们,就连她也很清楚她和邵洵是不合适的。
明明只是想搬出这人来让钟竟知难而退,在此刻她的舌尖却泛起了点点的涩意来,低低的说道:“我知道。”
这下倒是轮到钟竟一愣了,他其实想过许多劝说她的劝说她的话的,但在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眼前的程敟虽是很平静,可脸上却流露出无法掩藏的悲伤来,就那么静静的流淌着,他的心脏蓦的一窒。
他试图去叫她的名字,可一时嗓子里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竟无法出声。
倒是程敟很快便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那么多年了,你也该有你的生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钟竟给打断,他看着她,轻轻的说道:“我会等你,等你和他结婚,或是分手。”他说到这儿稍稍的顿了顿,故作轻松的说道:“你不用觉得有负担,真的。这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些。”
他的声音说到后边儿低了起来。
虽是喝了许多酒,但躺在床上,程敟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想起今儿钟竟说的话来,无力感涌了上来,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程敟再次见到邵洵是同孙敬伟出差,两人在外边儿应酬,巧合的正好遇见邵洵被人给灌酒。这样的场合里他一向都长袖善舞,从容以对,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去,脸色半点儿也不变。
因为有共同认识的人,孙敬伟少不了要上去打招呼,敬上一杯酒。邵洵很爽快的干了,视线穿过人落在程敟的身上,很快便收了回去。
大概是因为他母亲生病的缘故,他看起来瘦了一些,虽是坐在人群中间谈笑风生,但隐隐可见眼角的倦色,一手夹着烟一手撑在眉心处,偶尔笑笑那笑也不达眼底。
程敟也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来,垂头站着。
孙敬伟那边也只打了个招呼便离开,去隔壁见已经约好的客户。
邵洵那边被灌酒,她和孙敬伟也没好到哪儿去,客户那边过来的人多,他们只有两人,也幸而孙敬伟海量,这才勉强扛到最后。
送走了客户,海量的孙敬伟再也撑不住,竟倒在了大堂的沙发上便睡了过去。程敟刚打算去叫车回酒店,见他这样儿不由得傻了眼。他这一年多常在外边儿应酬发福得更厉害,体重足足是她的两倍还要多,她压根就扶不动他。
没闹够?
大堂里灯光清冷,不远处有几个服务生在说着什么,程敟正打算去请人帮忙,就见邵洵从电梯口处走了出来。
大堂里没别的客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再看旁边儿烂醉如泥的孙敬伟,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他停下脚步,招来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很快人便朝着程敟走了过去。
在他的人将孙敬伟扶上车时,邵洵就在一旁站着,指间燃着烟,看也没多看一眼。
好不容易将孙敬伟扶上了车,程敟正犹豫着是否要过去向他道谢,就见他皱起了眉头来,说道:“不走还站着干什么?”
他已走到了后边儿的车旁。
老板已经表明了态度,前边儿车辆的司机很识趣的关上了车门,微笑着说了句邵总的车空着的,便上车发动了车子。
程敟这下只得上了邵洵的车。
上车后谁都没有说话,程敟想起林巍所说他母亲生病的事儿,有心想要问两句,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任由着沉默的气氛在车中蔓延。
车子驶了一段,她不经意的往外边儿看去时察觉出不对劲来,这条路不是她回酒店的路。但她对这儿不熟,不知道师傅是不是走了别的路,于是试探着对前边儿的司机说道:“师傅,我是要回榆林酒店。”
前边儿的司机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从后视镜里看向了旁边儿的邵洵。
邵洵正翻看着手中的杂志,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的说道:“开你的车。”
司机应了一句是,不敢再说话。
程敟已知道这条路不是回她住的酒店的,前边儿还有司机在,她不想让人八卦,压低了声音,说:“我同事还醉着的,我需要回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邵洵给打断,他的语气平淡无波,说:“有人会送他回去。”
程敟咬紧了唇,提高了些声音,说道:“我要下车。”
但邵洵就跟没听到似的眼皮也没眨一下,司机没他的表态更不敢停车,车子继续前行。
程敟是恼火的,但碍于司机在到底还是隐忍了下去,没有再说什么,只一直侧头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