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峥得知她们要回去并不惊讶,她当初举家搬往临城,是要躲着邵洵。现在事儿已经解决了,是该回来了。
他提出去机场接她们,然后将她们送回家。那么跑着麻烦,程敟她们又是提前走的,到时候他忙也未必抽得出空来,她拒绝了,告诉他她们是同孙敬伟一起走的,路上有照应,让他别担心。
老太太和佟姨这辈子都没出过远门,当初来这边时就受了不少罪。回去程敟一直担心着两人的身体,却不料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之中,两人一点儿事都没有。当初担心她们的身体受不了打算在济城住一晚的,最后也没住,当天便回了小城。
程敟提前打了招呼,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长久不住虽是少了人气,但比想象中的要好许多。
回到家的两天里,家里的客人络绎不绝。都是邻居们,或是送些年货过来,或是找佟姨和老太太聊天,一时热闹极了。
程敟本是想邀请老骆他们来家里过年的,但今年老骆一家也打算回老家去祭祖,于是便作罢。
她虽是回来了,但同邵洵仍旧没有见面的时间。年底他分身乏术,于是连电话也很少打了。程敟偶尔打电话过去,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应酬,通常讲不了两句就挂电话。
也许是因为联系减少了的缘故,程敟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许多惆怅来,想起那天吃饭时大胆的小姑娘,心里越不是滋味,也越加的推搡气馁,他身边年轻漂亮的姑娘多的是,她扎在人堆里,似乎什么也算不上。
如此到了年三十,大清早的程敟在打扫院子时邵洵打来了电话,他们公司已经放假,他也总算是闲下来,问程敟在干什么。
程敟拿着手机躲到屋后,回答说在打扫卫生。她原以为放假了邵洵怎么都能抽时间来她这边一趟的,去年他就去了临城。但他却没有空,说过年的行程已经排满了,空出时间来至少已是初五以后了。
他忙,自然也没让程敟去济城。只说他闲下来会给她打电话。
程敟的心里失望,却也知道他的不易,反倒是让他忙他的,等空下来再说。
这个年比去年热闹多了,邻居们互相送着年夜菜,在院子里吆喝着大声的说着话。竟有了一种回到幼时的感觉。
年初三老骆一家祭祖回来,程敟便前往拜年。过几天回临城时虽是会先到济城,但到时候她们和孙敬伟一起,总不好耽误他的时间。
这个年,程敟还没见到邵洵,就先见到了江意云。
来老骆家里拜年,她也顺便给徐晨打电话,给她家的小孩儿买了礼物。两人在外边儿吃过饭分别后,程敟在路边儿打车时竟然就遇见了江意云。
他是一闲散公子哥儿的模样,将车停在程敟的面前,挑了挑眉,说道:“咱们还挺有缘是吧,大街上也能碰见。”
也许是处境不顺的缘故,他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竟显得有些颓唐。不给程敟说话的机会,他继续说道:“找个地方坐坐?我也正好想见你。”
程敟听到他这话心跳不由自主的跳动得更快,她没有拒绝。
这时候酒吧才刚开始营业,寥寥无几没几个人。江意云走哪儿人都是点头哈腰的,这会儿到酒吧也一样。立即就有人安排包间,他摆手拒绝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便问程敟想喝什么。
程敟在他跟前怎么敢喝酒,推说自己待会儿还有事不方便。江意云也不勉强她,让人给他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喝了一大口后看向了程敟,说道:“我猜你来这儿应该不是来见邵洵的吧?”
他倒是猜得不错,她来前给邵洵打过电话,想告诉她自己过来了。但他大概是在忙,只说了句晚会儿再给她回电便将电话挂断了,直到现在也没再打电话来。
震撼
酒吧里冷冷清清,有歌手在台上试着吉他,声音断断续续。清冷的灯光下有种不同寻常的寂寥之感。
程敟抬头看向台上,没有回答他的话。
江意云也不在乎她回不回答,将剩下的半杯酒一口饮尽,唇角勾了勾,说道:“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但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不怀好意的。果然,没等程敟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咱们邵二公子呀,这时候正在京都抽不出身来。”
他这话说得颇为意味深长,让人不由自主的揣测其中的意思。
果然,程敟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江意云却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儿,招手叫来服务生再给他一杯酒,然后问道:“你猜猜,自古以来什么样的利益联盟最稳固?”
程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等着她回答,没有说话。但看着江意云气定神闲的样儿,心里不由主的生起了不安来。
果然,江意云很快便接着说道:“自古以来,最为稳固的利益联盟就是联姻。咱们最有骨气的邵家二公子,这会儿正等着做京都的驸马呢。”
他的语气刻薄,说完这话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从他的嘴里说出什么来好像都并不惊讶,程敟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听他的胡话,江意云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啧啧了几声,又说道:“不过咱们邵二公子也不亏,那位大小姐人长得很漂亮,虽是被捧在手心里骄纵着长大的,但背景过硬,骄纵点儿也没什么。”
他说着上上下下的将程敟给打量了一遍,端起了酒杯又喝起了酒来,说道:“只要是男人,就知道该怎么选择。你说是吧?”
程敟的心没由来的乱了起来,不得不说,江意云的确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别相信他的话,也不想再坐下去,说道:“江少的话说完了吗?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但还没站起来,江意云就慢悠悠的说道:“你急什么,那么久没见,咱们的慢慢唠嗑,你说是吧?”
程敟将乱七八糟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坐着没有吭声儿。
江意云看了她一眼,手指捏着酒杯把玩着,说道:“我猜啊,你现在一定是在找着各种理由借口说服自己别相信我的话。我再给你说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这人说的有意思的事儿,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事。程敟的心里不由自主的生起了警惕来。
江意云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能弄垮邵氏,你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功劳。邵洵那么恨我,你猜猜他为什么不恨你。甚至你们还能再续前缘?”
程敟的身体不自觉的僵了起来,看着江意云那张意味深长的脸,神经绷得紧紧的,问道:“为什么?”
她虽是问为什么,可却又怕听到答案。
江意云捏着酒杯的指节泛白,冷笑了一声,说道:“因为,咱们俩啊,都只是邵总手中的两粒棋子罢了。”
他的一张俊脸上满是阴鸷,难得的肯承认自己不如邵洵。
程敟却完全不明白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一时脑子跟转不过来似的。也也许是不愿意,害怕去想。
江意云将手中的酒杯捏得更紧了些,见她还是发懵的状态,一字一句的说:“邵氏的垮掉,正是邵洵想看到的。在他到邵氏之前,邵氏就存在着火许多弊端。邵氏这样的老企业,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他即便是有心想去整改,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就像一根大树,蛀虫多了,虽是徒有其表,但内里早已经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