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同她并肩作战的许舟知道,弘盛这个奇迹是江瑟用许多个不眠不休的夜晚,一个合同一个合同换来的。
她比任何人都优秀,也比任何人都努力,凭什么这样的人最后要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许舟替江瑟不值。
“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弘盛,就算你不姓岑,他们也不该剥夺你的职位。”
“舟舟,没有人剥夺我的职位,是我自己辞职的。”
江瑟的目光随着那架衝上云霄的飞机缓慢移动。
这是她答应岑家的条件,想要离开岑家,便要归还她从岑家得到的一切。
许舟一瞬哑了嗓:“为什么?”
“如果当初我不姓岑,弘盛怎可能会是我的?我把姓氏还回去,自然也要把这个姓氏的附加物还回去。”江瑟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委屈或者留恋,“许舟姐,这是一件理所应当也十分公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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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城飞桐城约莫三小时,江瑟踩着时间走入通道。
站在机舱口的空姐没察觉到最后一名乘客的到来,一双漂亮的猫眼还在朝头等舱那张望,跟被人勾了魂似的。
直到江瑟从她眼前经过,方匆匆回过神来,仓促地补了句:“欢迎登机。”
江瑟微微侧头衝她颔首。
那空姐瞧清她模样,又是一怔,隻觉这姑娘比她接待过的大明星都要漂亮,还有点儿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就在空姐搜刮记忆的那几秒钟,江瑟已经拎着个黑色提包步入头等舱。
一道熟悉的身影蓦地闯入眼帘。
男人依旧是一身熨帖的黑色手工西装,灰蓝色的领带上是他缓慢滑动的喉结。
他正垂着眼接电话。
从江瑟的角度,能看到他高高隆起的鼻骨以及鸦黑色的眼睫,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衬得他皮肤一片冷白,似冬日覆在檐上的霜雪,不必触碰,也能觉出满指冰凉。
江瑟步履不停,一瞥过后便要挪开视线,男人却在这时抬了头,两人目光撞上。
见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江瑟,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
这通电话显然已到了尾声,男人不紧不慢用法语说了句:“a ps tard。”
从两人视线对上到他挂电话,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江瑟身上。
这么个狭小的空间,这样面对面地狭路相逢。以江瑟一贯的教养,必然是勾起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同他话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
戴上副温文尔雅的面具与人虚与委蛇,从来都是她最擅长的事。
可现在。
即将离开北城,飞往桐城的现在。
再不必做岑家人的现在。
这副面具她不要了。
于是面色平淡地收回眼,缓步经过陆怀砚的座位,在他身后的位置落座,全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