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希尔刚从学院回到家附近时,就看到了家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一个金发红衣的少女从车上跳下了,她手上拿着一个纸袋、身后则拖着行李,正伸手抓住黄铜门环、准备敲门。
瑟希尔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快步地走向了家门,到达的同时,正好门也开了。
门内的罗宾看到丝诺先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你的头发……」
的确,现在丝诺不像初次见面时是鬈发,而是很简单地用缎带作为装饰绑在脑后的明亮直发——这让他想到在巫月下魔法消失的那时,丝诺散落在肩上的直发。
丝诺看了罗宾一眼,有点不满地噘起嘴唇,似乎有点埋怨他怎么没讲些好话,「只是把它弄直一点方便整理,不行吗……」
「不,很好看……」罗宾赶忙露出苦笑安抚她,然后对着后面的瑟希尔举起一隻手,「你也回来了啊。」
听到罗宾这么一招呼,丝诺惊讶地回过头,夕阳色的双眼诧异地眨了眨;瑟希尔安抚地对她露出笑容,
「嗨。」
接着,瑟希尔先回了罗宾一声,「嗯,回来了。」然后一面准备进屋,一面伸手接过丝诺手上的行李箱,「真高兴你来了。」
「是啊,终于踏出了第一步。」丝诺终于露出了笑容,「我对这里的第一印象还满好的,谢谢你邀请我来。」瑟希尔笑得更开了一点。
他领着丝诺走进房子,先把行李拿去放在客厅的角落;罗宾则拄着拐杖站在客厅入口处等待着他们。
丝诺再次向罗宾打了个招呼,接着盯着他的伤腿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道:「你那条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工作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罗宾苦笑了一下,「不过復原状况不错,医生说下礼拜视状况说不定可以拆掉石膏,开始復健了。」
丝诺闻言皱起脸,「呜啊……光是用听的就痛死人了。你要好好保重啊!对了,我有带一点药草来,到时候帮你配一点药。」
「谢谢……」
瑟希尔看着两人一来一往聊着天,露出笑容走到客厅旁的半开放式厨房,开始煮水。
能够找一栋自己的房子,有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对于魔法师而言是个梦想,也是独立的象徵。当那份关于飞行油膏的论文成功时,瑟希尔的师父终于点头答应让他自立、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并且给了瑟希尔一份教职;不只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在贤者学院里面也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研究室。换句话说,他终于出师了。
明明在几个月以前,自己还是个为了梦想一头热四处跑的人,现在却已经获得了认同,每当瑟希尔忆及此都有种飘飘然的不真切感。
他步入客厅,看到丝诺正好在帮腿受伤的罗宾坐下。他默默等待罗宾坐好,才出声叫她,「丝诺。」
她回过头,应了一声:「什么事?」
「可以泡茶给我们喝吗?在南瓜屋的时候都被你宠坏了,现在怎么喝都觉得自己泡的茶不对劲。」
「可以啊,我有带茶叶来喔。」说着,丝诺便跑到自己的行李旁边,打开箱子、翻起东西来。
刚好,那本《救急笔记》——记录着月光草与飞行药膏的笔记本——就放在箱子的最上层,看起来丝诺仍然随身带着阿姨传承下来的宝贵知识。现在,上面应该也记载了巫月之地的冒险吧。丝诺花了很长的时间听瑟希尔描述他们分头行动时发生的事情,然后认真地记录下来。被诅咒的魔法师克劳德、被巫月困住的露娜公主,以及面具的舞会……
瑟希尔不太确定这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不过现在看来,那的确是一个好的转机。对自己、对丝诺,还有对罗宾都是。唯一不确定的是,对克劳德与露娜公主梦醒究竟幸不幸福??
事后他们讨论过很多次,但是对那座宅邸以及露娜公主的诅咒,一直得不到一个定论;他们有无数的假设,但是每个假设都是「有可能」,当初克劳德提到的可能性、自己的推论或是丝诺的假设??都是「可能性」的一种。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因为他们三人的介入,那里从静止不动的状况脱出,被囚禁于其中的人们都获得了解放。
对露娜公主、对克劳德,那应该也算是「自由」吧。
现在闭起眼睛,彷彿仍然能够看到那灰猫克劳德的身影,或是露娜公主那头飘逸如黑绸缎的长发在空中飘动的景像。埋藏在那一切后面的,究竟是怎样的故事呢?瑟希尔很想知道,或许有一天他会去寻找他们的歷史与曾经留下足跡吧。到了那时候,他是否能够
「瑟希尔,你想要先喝什么茶?」丝诺的声音打断了瑟希尔的沉思。
他猛然一惊,将自己的意识拉回客厅,罗宾正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地仰望着他,而丝诺手上拿着好几个茶罐正在询问自己,如果瑟希莉亚也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很棒吧……他突然很想念可能正在贤者学院研究室里的姊姊,真想向姊姊介绍丝诺。
瑟希尔再次露出了微笑,开口回答丝诺的问题。
有机会再和这两人出去冒险说不定也不错,骑士、女巫与魔法师的组合并没有表面上听起来那么奇怪,实际相处起来还满愉快的,也合作得不错。不过在那之前,应该先在这里安稳地先生活一阵子吧。
瑟希尔看着窗外那渐渐变暗的天空,以及悄悄爬升起的月亮,无声地在心底低语:
我们会一直记在那片巫月之地发生的事,然后继续前进,编织我们自己的传说……
克劳德、露娜公主,愿你们安眠……
《witchoon》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