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听到走廊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有人在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一个男人,很高,很漂亮,皮肤白白的。
他手上没有拿任何的武器。
看起来美丽而强大,但却没有展露出什么攻击性,和其他人类给洛川的感觉都不一样。
另一边的战斗还在继续,但洛川控制不住地想伸出触手碰一碰他。
于是害羞的小怪物从过道的一边透出了自己认为最好看的一根小触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衣角。
学着人类想和他交谈。
【支援】
【污…染物】
触手的发音器官显然和人类不太一样,祂明明努力想学会了,却还是把这两个词说得奶声奶气的。
果然,下一刻男人就看着祂笑起来。
这么一笑,洛川又不确定了。
祂粉色的触手抖了抖,想,刚刚那些人类一直在重复那两个词,说明它们很重要。
用来打招呼,应该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洛川还没纠结出一个结果,就看到男人伸出手指往他的触手上轻轻一点,笑着,像是发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疑问。
“支援?”
他的指腹温度有几分冷。
但洛川却感觉身上暖暖地,饥饿、疼痛,不适感都一齐消失了,祂抖动着身体,顺着那一根白皙无暇的手指慢悠悠地攀爬上去。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家门口的花一样,洛川闻得舒服又安心,忍不住往他身上钻。
男人白色的衬衫和马甲都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但粉色的小小触手还是轻而易举地滑了进去。
等洛川撑开衬衫,从纽扣的间隙里探出一只眼睛,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小了。
刚刚他吞吃入腹的危险人类全都被释放了出来,包括那台迷彩的直升机,他们表面挂满了血红色湿哒哒的粘液,肌肤内里都透出一种受伤后的红色。
激光枪黑洞洞的枪口和茫然无措的眼神正齐齐对向洛川。
不,准确的说是洛川身旁的男人。
【危险!】
洛川着急得在男人光滑的胸膛上爬动,嘴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说话声,像是个想和大人说话的小宝宝。
【坏人!他们都是坏人!】
可是对方似乎听不懂祂的语言,站在原地并没有动身的意思。
祂病急乱投医地伸出触手吮吸男人的皮肤,希望可以给对方带来一些危机感。
终于,洛川发现在触碰到他胸口一块凸起的小嫩肉时,男人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
有用!
洛川立马移动小小地身躯,一整个覆盖到光滑雪白的左胸上,轻轻地吮吸了一下。
男人动了,不过他竟然往坏人的方向走去。
端着激光枪的人类也正一步步走来,他们虽然收起枪,但充满戒备的眼神仍让洛川找不到一丝安全感。
【不是这个方向!】
【他们是坏人………坏蛋!】
洛川急得浑身发红,但苦于无法进行有效的交流,祂只可以加大吮吸的力度,希望可以提醒男人。
男人的胸腔在洛川的覆盖下轻轻地颤抖着,让祂分辨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
终于,他停下了迈向错误方向的脚步,用手指轻轻摸了下洛川的身体。
小触手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敏感非常,男人温柔的抚摸被布料的摸索无限放大,让洛川立刻舒服地忘记了别的事情。
然后祂听到对方用好听地声音,和他说:
“叽里呱啦…………吃饭。”
小触手听不大懂人类的语言,但祂明白最后的两个字,把祂关在笼子里的人,每次说吃饭,就会拿出一些食物。
“吃饭”,总是和食物联系在一起。
虽然现在没有刚开始那么饿了,但进食对小触手而言还是有着不可替代的吸引力,他乖乖地趴在胸口上,一下也不敢动了。
此时对面的众人已经走过来,却并没有入洛川所预料的一般拔枪相向,反倒是九十度弯腰,喊道:“二少!”
这个姿势洛川知道,人类通常用来表示臣服。
这么说他是他们的头头吗?
他也是坏人吗?
可是他香香的,治好了祂,还要带自己去吃饭。
他保护祂。
想不明白的小触手选择放弃这种无用的挣扎,舒展着身体完完整整地贴到对方温暖的胸膛上。
“属下无能,还请您治罪………”
“得了,我没工夫罚你。”
领头者的告罪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懒洋洋地打断了,他又打量了一片狼籍的走廊一眼,转身吩咐道:“把这儿打扫得干净点,别影响了会场的生意。”
陆景行常住的套房在顶层,坐专座的电梯直达很快。
进了屋,他一边解西装的扣子,一边打电话给客房吩咐他们送吃的上来。
那只被评估为s级的污染物还趴在他的胸口上,不用看,被盖住的肌肤大概已红了一片,尤其是被狠狠吮吸过的左边乳头。
那是一块蠕动着的粉红色小肉块,表面还生出许多挥舞着的触手。
此刻像只听话的小宠物一样趴着一动不动,一点也看不出刚才恶向胆边生的色举是祂所为。
客房服务已经把他点的食物送了上来,馋嘴的小触手立刻扑了上去。
陆景行坐在餐桌前看着洛川一口气吞掉了一整块牛排,把自己撑成了一张扁扁的肉饼。
突然想到了自己刚见到小触手时的画面。
猩红的肉块无处不在,像是某种生物蠕动着的内里,填充满整个走廊,扩张着,想要吞噬掉途径的一切。
血腥而残忍………
而这种力量的拥有者,却是一个天真且对人类知识一窍不通的小怪物。
陆景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性事方面存在着一些特殊的癖好,不是一般人可以满足的。
他大概确实需要这样一张白纸,可以任他涂抹,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养个小宠物不会是个坏的选择。
陆景行想,且一定会很好玩,也,很刺激。
【早上好,咕噜咕噜………】
粉红色的小触手从柔软的被子里探出尖尖,发现屋子里的窗帘已经被拉开,太阳停在天空正中的位置,暖洋洋的阳光从屋外洒进来。
不是早上了。
那个叫“陆景行”的漂亮男人不在身边,洛川的触手趿拉着有点失望,好在被子里还有他好闻的味道。
洛川在柔软的巢穴里翻了个身,祂睡着的时候可能做了个噩梦,湿漉漉的粘液把床单洇湿了一大块。
【做坏事了……】
洛川害羞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在陆景行告诉他的人类知识里,只有没长大的人类小宝宝才会在睡觉的时候把床弄湿。
陆景行还和他说了一个词,叫……叫………
小触手想不起来了,祂当时只顾着看陆景行粉色的嘴唇,那是和他一样的颜色。
光是这么想,洛川就觉得浑身烫烫的,脑子里再装不进别的东西。
【咕噜咕噜………】
小触手开始想把祂捡回家的男人了,于是祂慢慢地挪出被窝,从床边一个小小的滑梯上溜了下去。
这是陆景行前几天刚给祂装的,配套的还有房门上的一个小门,洛川轻轻一拱就爬出了房间。
房子很大,过道上就有一个仆人在打扫,看到小触手靠近,他耐心地蹲了下来。
洛川挥动着触手,努力思考这几天陆景行教他的语言,模仿着发音说道:
【被子,脏,要,洗洗】
【洛川,找,主人,要找,景行】
“先生在开会,您可能要稍等一会。”
小触手以为自己已经学了够多人类语言,但他现在又只听到了叽里呱啦的一大堆话。
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好在眼前的人类给祂指了一个方向,祂蠕动着身体,朝着那扇红色的木门爬去。
门关着,却也难不倒洛川,祂把自己铺平,从门底下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大扇的窗户,环境有几分压抑。
正对着房门就是一条长长的会议桌,洛川需要把眼睛转到脑门上才可以勉强看到桌沿。
桌子的两旁坐满了人,他们的目光正齐齐落在洛川身上,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那些人的椅子交叠在一起,和黑木的长桌一起形成了视线上的阻碍,让洛川找不到祂要寻找的那个人。
【好多人,好讨厌。】
【他们会杀掉我吗?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找不到主人了,找不到】
粉色的触手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点点地膨胀变大,极具侵略性地攀附上四周的墙壁,像是冰冷的捕猎者般俯瞰着地面上的猎物。
【吃掉,全都吃掉,我就安全了】
随着身体一点点向上攀升,洛川总算看到了那个坐在最前面的男人。
他今天没有穿一丝不苟的西装,反而只套了件深棕色的毛衣,显得慵懒而日常。
但在周围西装革履的人群中,却并没有输掉任何的气势,反倒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洛川看到男人漂亮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语:“乖。”
祂了解这个词,在陆景行给洛川看的教育短片里,那只金黄色的哺乳动物一听到这个字,就会坐下来,乖乖地摇尾巴。
洛川知道他在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只有这一句是说给祂听的,陆景行接着说的都是他听不懂的话。
什么应激、危险、污染物。
洛川觉得他有点生气了,虽然男人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
“各位要是没有疑问的话,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以后我不想听到其他关于祂的讨论,明白?”
“陆爷,这个污染物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诚恳地请求您将祂收容,来避免可能的风险。”
一个黑西装的男人站起来,情绪激动得几乎要大吼起来。
洛川偏了偏触手。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本来打算缩成一团回到陆景行身边的洛川遵从了自己的预感,控制着触手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巨大的收绞力传来,粉红色的触手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要把男人的身体扭断。
他的喉咙被湿滑的触手死死包裹住,连尖叫都做不到,只能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
半只从触手缝隙间滑出来的手掌还在痉挛一般地挣扎着,上面燃烧着一团紫红色的火焰。
可以焚毁一切的火焰本该是他最大的杀器,此刻却被触手湿滑的粘液克制,如一团小小的烛火一般摇摆着。
周围他的同僚们想要前去救人,却都忌惮着那猩红的触手迟疑不前,怕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而且祂的主子还在这里,要是他们下了死手,下半辈子也不用接着混了。
终于在男人接近窒息之际,陆景行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慵懒,指节轻轻敲打着实木的桌面,仿佛只是在叫自家泥地里打滚的小狗:“乖孩子,过来。”
红色的触手剥离了人类的身体,祂慢慢地向陆景行靠近,在男人的手掌上变成了一只排球大小的肉块。
肉块被主人拿在手里戳了两下,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跳到了桌子上,对着受害者的方向小声嘀咕:
【对不,起,洛川,不是,故意】
【不是,坏人】
洛川记得陆景行给祂看过动画段片,里面的小人类打了另一个小人类之后,就是这么说的,之后他们还手牵手,都笑起来。
这么做,应该没错吧。
洛川拿不准主意,祂要不要最后再和那个人类牵手。
但祂一点也不想,祂不想靠近臭哄哄的家伙。
好在祂很快又被陆景行拿回了手心里,他的手指抚摸着洛川的皮肤,舒服得祂直哼唧。
周围很安静,会议室里坐着的一大帮子人,倒是没一个讲话了。
“王队长,实在抱歉。”
最后还是陆景行做了个总结,顺便安抚了下受伤的男人:“医疗费用我会全权负责的。”
会议室里的人稀稀拉拉地很快走光了,洛川享受着陆景行的按摩服务,乖乖地贴在他的手心上。
不知道是不是祂的错觉,洛川感觉陆景行很高兴,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兴奋?
“过来,先复习。”
屋外的雪已经下了好久,把周围的一切都埋住了。
皎洁的月光照着苍茫的雪色,现出种格外寒凉的氛围。
但洛川只觉得冷。
在无数个大雪封山的日子里,祂都清晰地体会过那晶莹剔透的漂亮晶体的温度。
是会扎到血肉里刺骨的寒。
祂趴下窗户上看了一会雪就失去了兴趣,蠕动着一点点爬回了陆景行旁边。
屋子里铺着柔软的米黄色地毯,亮着暖色的灯,陆景行给祂买了很多益智玩具,五颜六色的乐高在一边堆成了一座矮矮的小山。
一片暖融融的亮色,很好地刺激了小触手的视神经。
和屋外的冰天雪地不同,屋子里是恒温的二十四摄氏度,陆景行只套了件睡袍便懒洋洋地坐在那里。
洛川盯着他裸露在外一大片雪白的皮肤看了好一会,只觉得那比屋外的雪花还要漂亮。
陆景行浑身都是结实且流畅的肌肉,仰卧时仿若只慵懒的大猫,漂亮而危险。
而且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