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2/2)

姜菀平复了一下心绪,轻声道:“父亲甚少提起年少之事,若不?是母亲留下的日记中记录了昔日之事,恐怕我也不?知内情。”

“你母亲”

“您还记得当年在姜家时?,可曾见过一个与父亲差不?多年岁的女子?那便是我母亲。”姜菀道。

顾元直闭目思?索半晌,方道:“我想起来?了,那时?,麓弟的双亲说?,那是个因洪灾而?无家可归的小娘子,他?们把她从大水中救了出来?,暂时?收养在身边。”

“那您是否记得,我母亲的来?历?”姜菀的语气有些急切。

顾元直说?道:“他?们说?,你母亲与家人失散了,被救起时?已经奄奄一息,醒来?后?便有些神智迷糊,说?不?出自己家住何、家中有何人,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姜菀沉沉叹了口气,喃喃道:“阿娘临终前便嘱咐我为?她寻找失散多年的兄长与双亲,可我辗转许久,却依然没有找到。”

“怎么?你母亲后?来?记起了自己的身世吗?”顾元直问道。

姜菀摇头?:“母亲只?记得她的姓与名,记得她有一位同胞兄长,却不?记得兄长的名字。”

一旁的沈澹忽然开口:“令堂尊姓?”

她回答道:“徐。”

顾元直与沈澹同时?面色骤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姜菀正低着头?看着那把折扇出神,没留神两人的神色。

“那令堂与家人失散那年,芳龄几何?”沈澹的语气有些波动?。

姜菀想了想,迟疑道:“大约十二三岁吧。”

此话一出,沈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眉头?紧紧拧起,好像在思?索什么难题。

顾元直看着姜菀,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想不?到我与小娘子如此有缘。虽然麓弟已不?在人世,但好在他?还有血脉,我能见到你,也算是略感?欣慰。”

他?柔声道:“我曾与麓弟以兄弟相称,小娘子若是不?介怀,往后?不?必再唤我夫子,可唤我一声‘伯父’。我无儿无女,便会将小娘子视为?亲女一般,才不?算是辜负了与麓弟的情谊。即便没有这?段旧事,我也自心底很是喜爱小娘子勤学好问的态度。”

姜菀鼻头?一酸,低声道:“是,伯父。”

顾元直轻轻应了一声,又问道:“你家中有无兄弟姊妹?”

姜菀道:“我原本有位长姐,然八岁时?因病夭折,因此便只?剩了我与幼妹。”

“麓弟如今葬在何处?”顾元直抬手拭了拭眼角,“我想去祭拜一番。”

姜菀道:“便在城外的归泉山。”

因接连几日皆是连绵雨天,归泉山山路湿滑不?易攀登,便只?能等到了天放晴的那日才能够成行。

这?几日中,姜菀闷在家中,将父母的遗物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沈澹那边也一直不?得空。天盛传进来?的毒药粉一事终于水落石出,便是这?番邦小国妄图借由?此物重创大景,牟利的同时?也想折损景朝的人力。好在及时?发觉,圣人下旨驱逐了尚滞留在国内的异域商人,并切断了与天盛的贸易往来?。

因此这?些日子,他?一直格外忙碌,一直到顾元直打算上山祭拜姜麓时?,也无法抽身前来?。

归泉山山路崎岖难行,姜菀曾劝过顾元直不?必亲自走这?一趟,却被他?摇头?回绝了。

寒风中,那碑上的名字愈发清晰。顾元直缓缓抬手抚上去,神情凄楚,喃喃道:“麓弟,我来?看你了。”

他?顿了顿。

“谁能想到,你我经年再见,却隔着这?石碑。”

“若不?是阿菀,只?怕我还无法得知此事。这?些年终究是我的过错,竟一直没有找到你,连累你落入那般境地。若是若是”他?说?到此处,已然哽咽难言。

“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会听见伯父的话的。”姜菀轻声安慰。

顾元直的目光移向另一个名字,低声念叨:“徐”

“若是伯父能找到母亲家人的线索,阿菀感?激不?尽。”姜菀道。

他?慢慢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打听。”

另一边的禁军司中,沈澹正凝神听着荀遐的汇报。

“将军,根据属下的暗查,徐尚书的胞妹确实是十年前在平章县那场洪灾中走失的,那年的徐娘子十三岁。只?是徐娘子的闺名不?得知,只?听说?家中人常唤她作‘阿蘅’,”荀遐说?完,迟疑着问道,“难道姜娘子与徐尚书当真有亲缘关系?”

沈澹道:“我不?知道,但如今看来?,各方面都对得上。”

“那姜娘子知道吗?”

“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之前,我不?会惊动?她。”沈澹垂眸。

荀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道:“将军,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澹简短地道:“说?。”

“将军对姜娘子有意,但她的家世门第难免会被人议论,倘若姜娘子真的是徐尚书的外甥女,那么她的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无人再敢轻视她,岂不?是好事?”

沈澹缓缓摇头?:“我从不?在乎什么家世门第。阿菀若真与徐家有血缘,以徐苍的性子,断不?会容她孤苦伶仃流落在外。他?对胞妹那般呵护,又锲而?不?舍地找了这?么多年,一定会对亲外甥女疼爱有加。”

“难道这?不?是好事吗?姜娘子也可以苦尽甘来?了。”荀遐不?明白沈澹语气的怅然从何而?来?。

沈澹道:“阿菀之母若真是徐苍胞妹,她往后?便不?会再受苦,这?自然是好事;可如此一来?,阿菀只?怕再不?能像从前那样自在,她倾尽心血的姜记食肆还能继续开下去吗?”

椒盐酥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