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2/2)

秦姝娴来?食肆时,一向笑意盈盈的?,眉眼也皱在了?一处,时不时便要叹上一口气。

姜菀将她点?的?腊肠焖饭放在桌案上,问道:“秦娘子是在挂心荀将军吗?”

腊肠是姜菀自己做的?,切成了?小块与米饭放在一处,用小火慢慢焖出香味。秦姝娴闻着那香气,心情似乎明朗了?一些,拿过木勺舀起一口被酱油与腊肠包裹的?米饭。等到彻底吞咽下去,她才开?口道:“荀大郎一向粗枝大叶的?,我只盼着他?这一去别惹出什么事情来?。”

话虽如此说,但秦姝娴面上的?忧色是显而易见的?。她叹气道:“我还从未亲历过战争,这是生平第一回 。”

“我听沈将军说,此次也不一定会?开?战。若是能平安解决,自然更好。”姜菀道。

秦姝娴点?头:“我也不愿再起战事,否则只会?有更多的?人为此送命。”

她低着头,安静吃起了?剩下的?焖饭,又喝了?一大碗热粥,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起来?,便伸手轻扯了?扯衣领。

姜菀看见她颈间?有一截红绳,便随口问道:“秦娘子戴的?是玉佩吗?”

秦姝娴摇头,从衣领中取出那枚物?事给姜菀看。

长命锁?

仿若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姜菀骤然记起,阿娘似乎有一样?遗物?,便是她自小便戴在身上的?长命锁。

烤五花肉串

姜菀记得, 阿娘曾说过,她被姜家救下,恢复意识之后便发现自己身上戴着那长命锁。如此一来,那必然是原先的亲人?为她准备的, 不知那上面会不会留下什么信息呢?

“姜娘子, 怎么了?”秦姝娴见她神色怔忪, 以为是在?为沈澹悬心, 不由得劝慰道:“你不必太过悬心,兴许并不会有什么大动静, 沈将军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姜菀回神,敏锐地察觉出秦姝娴语气中不一样的情绪, 不由得抿了抿唇,道:“秦娘子”

秦姝娴轻叹一声?:“边地苦寒,也不知荀大郎能不能受得住。”她双手托腮, 道:“虽然平日我总爱欺负他,甚至有些时候嫌他无趣聒噪, 但他去了那样远的地方后?,我还?真有些想念。”

姜菀浅浅笑道:“秦娘子与荀将军打?小便相识,自?然是有青梅竹马之谊的。”

秦姝娴小声?道:“我瞧话本子上那些故事里, 青梅竹马都情同兄妹一般, 怎么我与荀大郎总是互相捉弄互相斗嘴呢?他虽比我大, 可我压根没觉得他有兄长的样子。”

姜菀思考了一下, 解释道:“或许天底下的青梅竹马相处起?来都是不同的,有些感情深厚,有些便习惯于相互玩闹。而秦娘子你与荀大郎应当?便是后?一种。”

两人?说话间, 思菱将一份饭后?小食端了上来。薄薄的五花肉片串在?竹签上,肥肉被烘烤得呈半透明状, 上面撒了些细密的孜然粉与辣椒粉。秦姝娴拿起?一串,一口便咬下一片肉,肥而不腻,孜然独特的香气只望鼻子里钻。

“姜娘子,你真的不考虑再多售卖些烤肉吗?”秦姝娴很快吃完了一串,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秋冬日,京城人?最爱烫壶酒后?,再吃些热腾腾的烤肉了。”

景朝的烤肉已经发展得很成熟,很受欢迎,只是没什么专营烤肉的食肆。姜菀其实很想设计出类似现代烤肉店的模式,每张桌上放置一个烤炉,再配上各式调料罐,客人?进店后?可以挑选好?想要烤的肉类,便可以自?烤自?吃,自?娱自?乐。只是如今食肆的环境并不适合,既没有足够多的烟囱,也不够通风透气,只怕客人?真的烤起?肉来,整个食肆都会烟熏火燎的。

若想把烤肉做大做强,那必得另外?寻一处店面。

送走秦姝娴,宋鸢将食肆开业以来所有的账簿都拿了过来给姜菀核对。

姜菀逐一看下来,发觉这半年?多的经营状况还?是很可观的,虽说中途遇到了几次曲折,但好?在?口碑尚在?,局势也可以逐渐扭转。

她如今静下心来细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专心把食肆生意做好?为上,旁的事情适可而止。等过完年?,除了给松竹学?堂按时供应点心外?,其他的“业务”她暂时不想接手了。

恰好?思菱在?一旁轻撇嘴道:“那县衙的人?居然还?好?意思上门来找小娘子,当?初是他们不辨是非,误信了歹人?的奸计,如今才想着来弥补。”

姜菀合上账簿,说道:“此事就让它过去吧。日后?,我想还?是好?好?待在?食肆吧,毕竟精力有限。”

她记得那日,县衙公厨的那位曹管事满面笑容地亲自?登门,先是向自?己诚恳道了歉,说他当?日也是受了人?蛊惑才会产生诸多误会,末了问她是否还?有意愿回到县衙公厨继续做事。

“县衙总不至于缺人?手,我又何必再去呢?”姜菀道,“当?日去县衙做事也只是想着能为食肆挣些名?声?,但如今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沈澹之事已经让自?家食肆闻名?坊内外?了,她如今该做的,便是利用好?这个知名?度,让食肆能更顺利地招揽到更多的客人?。

傍晚时分,食肆灯火摇曳,透着最朴实的烟火气息。

“小娘子,这儿有一封信,是方才沈府的人?送来的。”思菱冲着正在?厨房忙碌的姜菀道。

姜菀鬓发有些乱,额角也沾了些油污。她听见“沈府”二字,想着一定是关于沈澹的消息,便擦了手走了出来。

信封上没有写字,只绘了一株红梅花,梅枝纤瘦,花朵傲然绽放,隔着信封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不畏严寒的气息。

姜菀拆开信,发觉里面居然还?套了一只信封。这次,信封上端端正正写着几个字——卿卿亲启。

这是姜菀第一次见到沈澹的字。都说字如其人?,这句话放在?沈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他的字峭拔有力,清肃平直,便如他本人?一般。

只是那“卿卿”二字的笔锋却稍显柔和,似乎下笔时倾注了柔软的情意一般。他或许是觉得女子闺名?不好?随意被旁人?看了去,便用了这么一个称呼。

可这个称呼,分明比“阿菀”更加缱绻,姜菀晃了晃神,竟开始想象,若是他在?自?己耳边亲口唤出这两个字,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她两颊滚烫,很快拆开这一层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

此时暮色渐深,晚风带着寒意吹刮着人?的脸庞与发丝。姜菀独自?一人?走在?后?院里,借着食肆的灯火一字一句看着。

她没想到沈澹身为武人?,却有如此细腻的笔触。他在?信中说,他此去会万事小心,也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信的内容很简短,可却处处透着关怀。

由于边境距离京城十分遥远,传信不易,沈澹便事先估计了自?己此行的大概时长,写下了数封信件,长梧每隔五日便会送来一封。

姜菀看罢信,缓缓将信纸贴在?了心口的位置。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想他。

也不知如今的情势如何了。姜菀仰头看向天空,似乎想要透过这厚重的夜色窥见那遥远之地,看清那个人?的模样。

她心潮涌动,忍不住提步进了屋子,拿起?笔写起?了回信。等到一气呵成后?,姜菀才意识到这封信无法寄出,不觉无奈一笑,将回信与沈澹的信放在?一处,收进了书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