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啊。”她莫名不快,胃口都消失了,“那我就不吃了。”
原来以?为林泮对她最上心,没想到他?对谁都无微不至。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她付报酬,他?勤力工作,很合理。
林泮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冷冻产品的口感不太好,您想吃什?么?,我为您做吧。”一边说,一边检查储藏柜的食材,所有的主食都被老吴仔细收纳在?密封盒中,贴有日?期和标签,“面粉、米粉都是新买的,还有些新酵种。”
鹿露摇头:“我没什?么?想吃的。”
她兴致缺缺的语气终于引起了林泮的注意,他?观察她的神情,试探道:“您还好吗?”
“没事,就是想着睡觉之前吃东西胃会不舒服。”方才还空空的胃好像忽然忙别的事去了,毫无干活的欲望,鹿露给自己倒了杯水,转头上楼,“你早点睡吧。”
她的理由合情合理,林泮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蒸箱的水蒸气遇到玻璃凝结,在?窗口变成一行?行?落下的水珠,滴滴答答,犹如眼泪。
他?沉默地?立在?岛台后面,想了很久,没把拿出来的盒子放回去,而是找出相应的电子秤和碗,倒入全麦面粉,开始制作欧包的面团。
如果红豆包子不想吃的话,可可巧克力欧包也许没那么?甜,乔纳森在?这里,他?们或许明天会一起吃早餐,少油少糖的碳水显然更好。
林泮把面团放进厨师机,打开揉面模式,然后找出冰箱里的黑巧克力。
拆开包装纸,“沙沙”的声响像落雨。
他?掰碎黑巧克力,一块块丢进透明的碗里,隔水加热融化。
万籁俱寂,街道的灯光也变得?昏暗,他?悄无声息地?忙碌,仿佛徘徊在?旧宅中的幽灵,沉默着、长久地?沉默着。
一顿早餐
晨光自东方照来, 徐徐映满厅堂。
林泮关掉温水笼头,用绵柔布巾仔细按干水分,简单护肤, 喝一杯维生素补充冲剂, 出门开始新的一天。
临近秋季,五点钟的风已经带了凉意,这就是天空城的不便?,热的时?候犹如火笼,冷起来又格外寒冷。他在落地窗前稍稍站了会儿, 就听见楼上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足音韵律富有节奏感,是乔纳森。
他的台步很有特?色, 连带平日行走都有特?殊的美感, 和鹿露的相去甚远。
“早。”乔纳森迈下台阶, 饶有兴致地看向林泮,“你起得真早。”
林泮礼貌地回?答:“早上好, 吃点什么?”
“有什么?”
他递过来一个?盘子,切好的一片可可欧包,新鲜的冰草搭配滋滋出炉的培根和火腿, 切开流黄的溏心蛋,一个?无糖酸奶碗, 里面撒了一把红艳艳的浆果,半勺奇亚籽, 香蕉切片排成扇形。
“咖啡还是青草汁?”
乔纳森:“美式只加冰, 谢谢。”
林泮找出玻璃杯,从制冰箱的中铲出一勺冰块装满, 再萃取一小杯浓缩浇在上面。
乔纳森笑笑,尝口培根, 隐约有松子的香气,欧包松软,全麦的香气搭配可可的苦意,衬得一缕细微的甜意也变浓醇,让他这样常年戒糖的人也感受到了幸福。
“很好吃。”他赞美,“尤其?是这个?欧包。”
林泮轻声道:“谢谢。”
“你给露露做助理之前,是做什么的?”乔纳森却好像很有谈兴,一边吃早餐一边抛出话茬。
林泮并不想聊天,可礼节要求他有所回?应:“在市政厅工作。”
“那?就是a类大学毕业的。”乔纳森尝尝勺子尖的一缕酸奶,无糖酸奶的味道都很一言难尽,但浆果中和了酸涩,稠度又刚刚好,十分适口,吞咽不难,“酸奶也很棒——方便?问问是哪所大学吗?”
林泮平淡地说出无数遍的答案:“骏泽。”
“国立文理?”乔纳森点点头,“果然?是名牌大学。”
他扫了眼林泮,唇边勾起微微的弧度,“怎么,以为我会对你的学校指指点点?我只读了一个?函授本科,可没有资格笑话谁,你比我聪明多了。”
林泮道:“您说笑了。”
“这里只有你和我,我没必要说谎。”乔纳森把香蕉放进酸奶碗,搅拌均匀,“你是那?种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的人,不管读书还是工作,都把别?人甩出一大截——从小到大,没少?受同性嫉妒吧?”
林泮从未听过这样的评价,一时?讶然?:“我吗?”
“看来你自己意识不到。”乔纳森笑笑,“我也很嫉妒你呢。”
林泮摇摇头:“我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没什么值得嫉妒的。”
“看来聪明人也会钻牛角尖。”乔纳森微微笑,扯下一缕柔软如云朵的面包,“就好像这个?,你宁可花几个?小时?做面包,也不愿意想想怎么惹她生气了吗?”
林泮切橙子的动作骤然?僵住:“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有什么难明白的。”他坦然?道,“她下来的时?候还挺开心,回?来就不高兴了,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林泮立即承认错误:“是我工作疏忽,没有准备好东西。”
“露露不是这样的人。”热烫的浓缩咖啡融化了冰块,乔纳森端起玻璃杯,喝了口冰冰的美式。
空气一时?寂静。
林泮拧大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冲落在水果篮中,使得果子愈发鲜美,也掩盖了内心的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