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鸟:【起床了吗?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要帮你订一份吗?】
孔淮殊正想着起床吃什么,看到这条消息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回复了个“要”。
……
婚礼的前一天,孔淮殊和展煜就到了湖心岛,但孔家和展家来的人太多,两家分别在岛两侧的庄园住下,要忙的事很多,两个人竟然没碰上面。
这个时代的仍有找个伴郎的婚俗,展煜以前有很多狐朋狗友,但他现在回想起那些事,只觉得遥远又模糊,展灼随便给他安排了个旁支的表兄弟凑数,他也没反对。
只是当晚他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群面目不清的人,围坐在篝火边,虽然看不清脸,但展煜直觉他们年纪都不大,因为谈笑的声音清脆活泼,带着独属于青年人的活力。
“老大,你要是有一天真能和那谁结婚,记得请我们做伴郎团!”
“草,那老大岂不是嫁入豪门了?”
“老大你听说了吗?他家对后代要求很高的,必须有个健康的alpha继承人,小心你嫁进去就要一直生娃!生一个军团!”
展煜听见自己的声音,含着笑骂道:“滚蛋,欠抽了是吧?”
转眼间,那些人消失不见,篝火却越燃越烈,逐渐铺满整个梦境,庞大的军防要塞像重伤力竭的巨兽,在无法传递声音的太空中发出无声的嘶吼,拖拽着漫天火光坠落向恒星。
头疼……
展煜在这一阵头疼里醒来,窗帘缝隙中透出熹微的光,天才破晓。
他捏着眉心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精悍的上身,缓了一会儿,头晕脑胀的感觉才好一些。
他掀开被子,赤着上身下了床,哗的一声拉开落地窗的厚重的窗帘,窗外晨光初绽,因为岛在湖心,清晨处处都是薄雾,远处火红的枫林氤氲成一片艳色,远远看去像火焰。
微凉的空气激的皮肤微微战栗,他想回忆梦境,却想不起那些人说了什么,只隐隐能回想起几人身上黑色的作战服。
他曾经参军?
但档案上并没有记录,是秘密参军?
可根据这几个月他私下的调查,他的的确确在远星留学过六年,无数影像资料和人证物证都能证明这一点。
其实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把展灼绑起来打一顿,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可展灼那样的人,他如果肯说,根本不用绑,如果他不想说,就算把他一片片剐了,那嘴都得是硬的。
细数回到琉森星这些日子,展灼对他实在不薄,他也下不去手。
等等,他为什么会觉得活剐掉一个人是一件家常便饭般的事情,他以前混的是正规军吗?
然而不等他再仔细琢磨,昨晚定的闹钟已经响了,清脆的机械钟声在卧室里回荡,两个小时后,婚礼就要开始了。
……
孔淮殊睡眠质量一向很高,从不做梦,一觉睡到婚礼开场前五十分钟,然后被孔淮安派来的保镖砸开门拖起来,洗漱后半闭着眼送到了造型团队那边。
可化妆师面对打着哈欠的孔少爷只觉得无从下手,皮肤冷白,没有瑕疵,眉形完美,不用修饰,他甚至因为睫毛浓密而自带天然眼线!
最后还是简单修了下眉毛,淡色的唇上了一点点颜色,发型师吹头发时,他在低头看终端上的消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清的男声。
“我记得你说过,结婚会请我做伴郎。”
孔淮殊一怔。
这声音太久没听到,已经有些耳生了,然而那清冷的腔调却格外耳熟,他回头,房间门口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
他相貌不太出众,戴着眼镜甚至看着有点呆,这样低调普通的人,很难想象他和处处张扬的孔淮殊会是朋友,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初中时他和孔淮殊在一场竞赛中互为对手,互相欣赏,下了赛场成了朋友,这人家境不好,孔淮殊有一段时间还“资助”过他,两个人也没有因为家境差距产生隔阂,一直到高中……
孔淮殊突然就不学习了。
有时候分道扬镳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决裂,孔淮殊吃喝玩乐的生活这个男生融入不进去,两个人一起泡图书馆学习的日子一去不回了,之后男生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帝国中心科技大学,毕业后进入帝国科学院,主攻脑神经与精神力方面的研究,年纪轻轻已经是帝国顶尖的科学家之一了。
而孔淮殊,前年才勉强从他那个私立的贵族商学院毕业。
他早早就把资助的钱还给了孔淮殊,孔淮殊收到钱的那天,还以为这辈子俩个人都不会有交集了,然而现在他竟然来参加他的婚礼,还要当伴郎……
孔淮殊一时没回过神,那男生立刻有些不安的低头揉了下衣角,低声问:“你是不是,都把我忘了。”
“没有。”孔淮殊叫他的名字,“苏澄,你能来我很高兴。”
苏澄是个beta,当年因为家世和性别没少被一群a欺负,孔淮殊把他当朋友,总替他出头,这些年,随着头衔和地位的节节攀升,他已经不会露出揉衣角这种怯懦的姿态了,但在孔淮殊面前还是没控制住,仿佛还是那个沉默软弱的少年。
换伴郎没什么问题,毕竟今天那位表兄弟也是被拉过来凑数的,孔淮殊让人带苏澄去换衣服,没太把这事放心上,时间过去太久了,什么样的情谊经年不联系都会淡去,当年有人说过苏澄忘恩负义,孔淮殊倒是没这么想,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理解,现在苏澄来交好他也不会拒绝,毕竟他们家在帝国科学院里还没有熟人,有个朋友打探消息会方便很多。
这么个换伴郎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婚礼的进度,宾客已经纷纷入场,举行仪式的地点安排在一处巨大的花房,一大半透明的玻璃天幕如同倒扣的天穹,里面粉白主色的巨大变异绣球花从花蕊处洒落着银色的点点花粉,脚下是泛着浅金色的流沙草,另有其他各种珍奇植物,宛如一个大型花卉展览。
受邀而来的媒体拎着伴手礼缩在角落,身后跟着展家派来的人,人家说能拍,他们才敢拍,刚才宾客入场前,他们已经提前进来把场内布置拍了一遍。
趁着陪同人员不在,小助理小声问主编:“这就是两大豪门的联姻吗?我觉得这现场布置,虽然清新好看,但好像……没那么……”
“闭嘴。”主编瞪他一眼,压低声音说:“没见识的东西,这里随便拎出来一朵花,都比你的腰子还贵,你脚下的流沙草,中心区房价多少钱一平米,它就多少钱一平米,我再告诉你,除了草坪,这些花平时打理的时候,园丁都要套着防护服,这样一场婚礼下来,这些远星移植的植物大部分会直接凋落,人家完全是把这些东西当一次性筷子用的。”
小助理:阿巴阿巴。
原来金碧辉煌不一定真要有金子,突然觉得地面烫脚是怎么回事?
场地之中只布置了十几排白色长椅,宴客厅另有安排,观礼之后宾客会乘观光缆车转移。
孔淮殊站在花房一侧的白色实木双开木门之后,等着两人高的雕花木门自动开启,和缓的音乐前奏里,他竟有些紧张。
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耳边的音乐节奏渐渐变的明亮欢快,沉重的双开大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身后苏澄好像低低说了句什么,不过孔淮殊太紧张了,压根没听,再说等着卡点进场呢,他哪有空听伴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