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2)

他眼底闪过晦涩的情绪。

不,那不是他父亲,那是一只怪物,一只披着人皮的虫子。

留着这只虫子,他的老婆和孩子最后都会被送上绞刑架,他或许守护不了一个国家,但他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小家。

战舰入港,带起的气浪掀动每个人的发丝,那庞然大物带来的压迫感让人有一瞬的呼吸滞涩,在场的人大多数位高权重,平时锦衣玉食,出行当然见识过更庞大的星舰。

但眼前的战舰还是和客运舰不同,那斑驳的舰身上面布满了一片又一片的暗色,战火留下触目惊心的焦痕,它像一只浴血而来的野兽,在这一片繁华之中格格不入,又让靠近的人止不住的战栗。

弦梯放下,一行身着军装的alpha稳步而下,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展煜。

孔淮殊的目光迅速在他身上逡巡一圈,然后松了口气。

好,没缺胳膊少腿。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才有心情打量展煜的衣着,和平时的军装常服不同,他今天穿了长款的军礼服,金属的绶带横过胸前,胸口的勋章熠熠生辉,帽檐下的一双眼睛深邃而凛冽,但当他看见孔淮殊怀抱一束红得热烈的玫瑰时……

冰雪消融,暗金色的眼底泛起笑意。

人的眼神变化是很微妙的,明明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各种角度的镜头下,年轻的指挥官分明温和了许多,锋芒收敛,像长刀归鞘。

当孔淮殊单手抱着那束鲜花,快步走向展煜时,直播间里已经被一连串的“啊啊啊”给刷屏了,要不是有些词发不出来,这会儿评论区会更热闹。

战舰熄灭推动器时扬起一阵风,玫瑰的花瓣被吹下数片,纷纷扬扬的被风卷起,于半空中勾勒出风的形状,孔淮殊穿过那阵风,站在展煜面前。

他狭长漂亮的眼睛里盈满笑意,抬手将花递过去:“欢迎回来,展煜。”

……

门刚一关上,玄关处紧接着就响起的细微的衣料摩擦声。

庆功宴上喝的微醺,所有的醉意都在这一刻化作炽热的情绪,于交错的呼吸间落下点点火星,将心跳撩拨的急促又疯狂,像跳跃的两簇火苗。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反正孔淮殊揪着那条黑色的领带,主动攻略那双带着清浅酒气的唇。

是龙舌兰酒,余味仍烈。

可当孔淮殊抬手去扯军礼服的腰带时,展煜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一片晦暗的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心虚,低声说:“淮殊,我……我今天累了……”

“嗯?”孔淮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眯着眼睛凑近看他:“累了?不是,展二,你一进屋抱着我啃,现在你给我撩起火了,你说累了?”

他抬腿,膝盖抵在展煜腿间,恶意满满的一顶:“我看你挺精神的啊……”

展煜闷哼一声,微微躬身把他圈在玄关处的屏风上,低声说:“生理反应……今天真累了。”

“啧。”说到底也是长途跋涉回来的,孔淮殊心疼他,圈住他的背拍了拍,“行吧,好好休息……”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又有些想笑,在他胸口轻推一下,“不做就起来,我去洗个澡降降火。”

展煜又不肯起来,抱着他腻腻歪歪的亲,细细碎碎的吻落在眉眼、鼻尖、耳廓,然后又回到唇上,克制不住的加深。

孔淮殊忍不住沉溺,他眯着眼睛,神色有种极度放松的迷离,然而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展煜这样子,实在不像累了,那温度就贴着他的腿,隔着两片布料,微微跳动,精神的很。

突然,他想到什么,抬手抓住展煜的领口,鼻尖抽动,他凑过去在展煜颈间嗅了嗅,神色一变。

是血腥味儿。

“你受伤了?”他没敢再推展煜,偏头避开展煜试图蒙混过关的吻,抬手揪住展煜已经长了的头发,把那颗脑袋拽远一点:“我说你特么突然就吃素了,原来是想瞒着我?怎么,你一会儿还要和我分房睡?”

展煜低笑,又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瞒不过,最后认命般被孔淮殊按在床边,脱了礼服和衬衫。

这次伤在胸口,位置险的触目惊心,伤口不大,一小块纱布就盖住了,大概是伤的深,用了治疗仪还没愈合。

“怎么搞的?”孔淮殊心疼得要命,手指小心的触碰那周围的皮肤。

“流弹。”展煜神色如常,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下机甲时被流弹击中了。”

战场上,这是最常见的伤亡原因之一。

他见孔淮殊不说话,忍不住安慰道:“没关系,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哪有他这么安慰人的?

孔淮殊眼眶酸涩,心脏像被拳头攥住,用力挤压那一团血肉。

在展煜惊诧的目光下,他突然单膝跪在他身前,垂着眼睫吻在他心口。

随着唇一起落下的,还有冰凉的水滴。

展煜一怔,轻抬起他的下巴,室内没开灯,琉森清冷的月色下,展煜看到那张昳丽的脸上,有湿漉漉的水痕。

战场上从来从容自若的指挥官颇有些手足无措,低头吻在咸涩的痕迹上,他低声说:“淮殊,别哭。”

孔淮殊抹了把脸,许久才呼出一口气,沙哑的声音从指缝流出:“展煜,怎么办,我心疼死了,再看见你受伤,干脆要了我的命算了。”

把人拉起来,年轻有为的指挥官想了又想,突然抓着孔少爷那只玉雕似的手,往下一按。

“卧槽……”孔淮殊一惊:“你特么还有心思……”

“嗯。”展煜脸皮也厚了,脸不红心不跳,“小伤,真没事,要真的很严重的话,肯定yg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