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必须得去看?看?两人到底要做什?么。
下定决心来?,殷姝捏紧手心,盈盈清透的眸望进黑夜中看?不见的绫罗锦裳……
她萌生了一个当?真是胆大包天的念头,然,眼下,这?确实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了。
浓稠的墨色已将天彻底侵占渲染, 而楼内灯火通明,众人?嬉笑对饮中, 台上美艳女子就着清扬筝乐翩翩起舞,凝雪软玉朦胧不时隐现,如此欲拒还?迎之态,正是勾得台下各看?官心痒难耐。
姜宴卿立在大门处,却并不急着?进去,幽冷孤傲的眼淡淡睨了眼楼内之景,其周身萦绕的凌厉深黯气质令人生畏, 不敢靠近分毫。
果然玉立不出须臾,只?见已有人?按耐不住,匿身于寻欢作乐之态的暗卫们纷纷警惕抬眼试探。
男子好看的眉眼微挑, 当真是沉不出气。
“殿下,这些个东西当真是没?长眼睛, 可要卑职去挖个干净了?”
身后亲卫冷讽刺的话孤傲不羁,似当真随了几分他的主子。
只?见姜宴卿嘴角淡然一扬, 视线却锋锐冰寒,他幽幽道?:“这最后的风光,让他们再多看?会儿吧。”
男子的嗓音轻描淡写,自薄唇缓缓捻出的语听来像是宽宏体恤,可却难以想象这话意之中的暴戾和凉薄。
殷不雪在雪月间的消息传出,顾缨自以为已布下天罗地网, 可他忘了, 层层深宫之中, 还?有一位运筹千里?的太子, 他织的网,早已让殿下烧了个干净。
今夜, 便是顾缨的祭日?!
“是。”
秦明垂首应是,又?道?:“一切都已按殿下安排妥当,但凡今夜进了这楼,便绝无可能竖着?出去。”
“倘若殷不雪在这楼中,也插翅难逃。”
一曲罢,余音梁绕久久挥散不去,姜宴卿满意的笑了,“水下那几条鱼,便让沉了做梨花的肥料吧。”
秦明很快反应过来,大掌暗自探向了别在腰间的绣春刀,“卑职这就去办。”
姜宴卿轻笑一声,旋即负手离开。楼宇灯火琉璃如旧,可之外不时梨花如雪飘落,粼粼水面激荡,揭示着?这风平浪静之下的诡谲浪涛。
很快,湖面归于平静,一片花瓣落下荡起一片血色涟漪……
屋外的嘈杂的声响仍在继续,可不知是何缘故,似乎又?更亮了些,幽暗的闭室也占了这点光辉,映着?隐晦的光亮朦朦胧胧。
待最里?间的门再次打开时,是一身着?轻粉绫罗纱衣的少女,少女身段袅娜娉婷,细腰更是恰似春水细柳。
殷姝尚有些不适应而今自己的模样,她也怕的厉害,她似乎背着?嬷嬷和哥哥干了他们最不喜欢最不可触碰的坏事。
她抿了抿唇瓣,薄纱下的芙蓉粉面古怪,又?垂眸仔仔瞧着?自己身上的衣裙,这粉纱薄如蝉翼,甚至依稀可以瞧见自己的手臂,过长的裙摆也一路逶迤拂过冷硬的地砖。
她本不该如此,不该穿上女子的罗群,可如今没?有办法,她得混入那雅间看?看?和姜宴卿独处的人?是顾缨还?是,……哥哥。
再者说,少女轻轻抬起白嫩素手,微抚了抚戴着?面纱的脸,自己而今这副模样,怕是哥哥和嬷嬷亲眼见了,只?怕也难以认出,更何况是仅仅和自己相处几日?的太子呢。
如是想到,少女稳了稳身形,轻轻踩在地砖上的玉足有力了些。
她一路避开人?群,朝楼上去找,她并不知雅间在哪儿,只?能似无头苍蝇般乱撞。
然或许是自己身上这身衣裳的缘故,并没?引起旁人?过多的驻目。
一路畅通无阻,待至二楼,走廊已经看?不见人?了,可空气中多了些旖旎的刺鼻之味,和着?馥郁的脂粉尽数萦绕鼻尖,异常的难闻。
最重要的是,她每走过一扇门前,便能听见些甚是奇怪的吱呀之音,声声急促逼仄,似木体要散架了一般。
她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哥哥和太子绝不会在二楼出现。
旋即少女提着?裙摆跑上了阶梯,很快,她瞧见一处房间前立了众多暗卫,个个凶神恶煞,那气势比镇守的石狮子还?要吓人?。
殷姝迟疑了,捏着?手心往后缩了缩。
她不敢再上前了,方才虽是一鼓作气,可已壮着?胆子在人?前晃荡一路,早已是衰竭下来,甚至觉得自己方才头脑一热的做法在此刻看?来有些愚蠢。
不,不是愚蠢,而是愚不可及。
少女幽幽吐了口气,太子那么聪明,自己何能轻而易举便接近,若不甚被发现了自己的伪装,自己便死定了!
愈往深处想,殷姝愈是觉得悔得肠子都青了,莽撞跟着?福有进了此地,可他人?又?消失不见。
这瞧着?,分明是有意而为之,福有到底想干嘛?
正惆怅着?,却见两道?身着?清凉笑得妩媚的女子步步朝那门口晃动,从?她的位置,能看?个清清楚楚。
两人?还?未接近呢,便被骇然拔出的利剑抵住了颈脖。
“滚!”
纵使淬染精致妆容,可却也难掩其下的惨白和恐惧,两人?连连哀求退下,不敢逗留一步。
殷姝眨了眨懵懂盈盈的眼,面纱底下的容颜染上了几分诧异,方才她听两个姐姐说,今夜好些人?都要去伺候这大人?物?。
可隔得如此远,她却都能从?这处房内透出的寒凉气息,这幽暗的深沉与霭霭热闹的楼宇显得格格不入。
倏地,一道?“碰”的嗓音在耳边骤然一响,殷姝没?忍住猛的瑟缩一分,粉嫩薄唇也无意识挤出一丝声线来。
“是谁?!”冷冷的逼问在面前响起,那男子凌厉的鼠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一直在此处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