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未反应过来,文武群臣以叩跪下去,齐声叱咤风云,似将那排排火烛都震得晃动几分。
殷姝不敢耽误,跟着一板一眼叩跪下去。
“众爱卿平身。”
玉阶之上,辛帝掀袍入坐那金漆雕龙宝座之上,雄浑又?氲着中气不足的嗓音掷地。
接着,匍匐在地的群臣又?齐刷刷站起身来。
“今日早朝,”
辛帝面色郁燥,狭长的双眸含着些厌意一扫殿内众人,道:“主要是为了商讨昨夜东宫遇袭一事。”
说到此,少女浓长的一排羽睫无意识轻颤几下,微敛着的弧度,将其下一双还有些余悸的盈盈水眸尽数遮掩。
“想必众爱卿都得到了消息,昨夜东宫遇袭,太?子受惊卧于病榻不起,昨个半夜更是咳血不止。”
话落,朝堂一阵唏嘘,却面色各异,赵欠洮眼珠一转,立马自人群中现出身来。
“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他可得了消息,昨夜那东厂小督主也曾去过东宫。不管如何,今日他只管将这脏水往他身上泼便是!
“陛下,臣听闻,昨日太?子遇害时,东厂殷督主也在场。”
话音一出,底下有人附和,亦站出身来。
“是啊,陛下,昨日东宫遇袭惨烈,太?子福人天相未失性?命已是万幸,为何这东厂小督主却毫发无伤?”
“其中蹊跷,还望陛下明查!依臣之见,不如卸了殷姝的职,打入厂狱好?生调查一番……”
阴鸷的刺怼字字自牙缝里挤出来,殷姝还未从那句咳血卧病缓过神来,便闻朝臣话锋直指自己。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众人犀利的锐光落在她身上,似带着根根寒芒浸入她体内。
然?较于此,更令她头脑眩晕的是,宴卿哥哥怎咳血了?她睡着之前,分明局势已经扭转了呀,之后又?发生什么了,他为什么咳血了呢?
正此时,闻身后一人道,“昨日东宫遇刺时,殷督主是否在场还未成定数,诸位怎将这罪都定下了?”
雄浑的嗓音掷地有声,方才?还义正言辞假仁假义的几位顿时面面相觑,支吾着吐不出话来。
见状,刑部左侍郎魏斟冷哼一声,又?道:“诸位打的算盘,倒如此着急。”
“魏斟你?——”
赵欠洮怒目圆睁,面色憋的涨红,可却无话反驳,他回首乜了几眼方才?一众跟在自己身后之人,却见个个亦如他这般模样。
“怎么?赵大人,在下说错了?”
不紧不缓的话音再度挤进耳朵里,更如雪水凝作冰锥般尖锋,正气氛焦灼着,闻殿外传来一道凌厉的轻嗤。
“魏大人好?大的口气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殷姝心中一咯噔,手指蜷紧了些,循着声音朝门扉望去。
然?还未看?见人,又?闻悠扬荡开一记钟声,旋即宦官在外扯着嗓子高喊,“西厂顾缨觐见!”
殷姝蝶翼急促扑朔几下,顾缨那经久不上朝的人竟来了!
他能?来定不是小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暗生,殷姝心底愈发慌措。
“请他进来。”
辛帝话落不过须臾,那阴翳已立于门口,其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射进来的弥弥天光。
男子身着的窄袖火红曳撒仍是那般飞扬嚣扈,顾缨一步一步脚踩地毯而来,其人身上阴险的气质令整个大殿顿时冻上三分。
殷姝弱弱咽了口气,莹润粉澈的面更白了几分,她警惕望着顾缨,果?见男人冰寒的目光在自己狠狠一扫。
然?如此目中无人之人,下一刻仍是在天子面前叩跪行礼,“臣顾缨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却也不待天子赐一句“平身”便率自站起身来,他道:“赵大人既说了此事尚未下定论,又?为何这般肯定殷督主昨日事发时未在东宫呢?”
顾缨话说着,可那冰寒刺骨的锐眼却一直落在殷姝面上。
见靠山到场,方才?败了下风的赵欠洮人等顿时“如虎添翼”,一副得了撑腰之状,毫无怯惧瞪着殷姝,似要死死将人憋出一个答案来。
“殷小督主,你?自己亲口说说,昨日东宫遇刺,你?在不在场?”
烛火葳蕤,将矗立在前的数道身躯在地砖上映出道道的阴翳,扭曲又?阴寒狰狞扑来。
沦入众矢之的,殷姝强遏制住发软发寒的四?肢百骸,僵硬着站的极直,她于众人目光咄咄中行了个礼,禀道:“陛下,臣……”
话带着涩意自发白的唇瓣挤出来,如此面对?众人逼问,她不知该如何作答才?为上策。
“殷督主愣着做甚?”赵欠洮恶狠狠一笑,冷冷喝道:“快说呀。”
殷姝脚步止不住缓缓后却,正慌措无助之际,却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子他、他又?咳血了!怕是、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