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苏冷,是我自作主张了,我想,如果我没有屏蔽季见予,就算他知道那晚我们大家背着他在上岸玩,他都不至于有这么生气。”
在此之前,苏冷的确没想到这层,也是这一刻,她才回忆起季见予那句“你和你好姐妹一起骗我”,领悟到那是什么意思。
“嗐,关你什么事,他就单纯不喜欢我去酒吧玩,而且还和那个对我有意思的新疆男人一起,你屏不屏蔽他都会暴走。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矛盾,而且我的确骗他了,一开始就没向他坦白的打算,就是知道他会这么生气。”
“可是没关系呀,他生气我比他更生气,他现在不照样得眼巴巴等我气消。”
苏冷撑着栏杆扶手晃了晃,语气轻快,满满狂傲得意,沃寒露暗自松了口气,“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把季见予这座大佛吃得这么死啊?”
沃寒露碰了碰她肩膀,一挑眉,是个戏谑语气。
很奇怪,如果以前别人这样夸她,苏冷会很开心,可现在,只觉得耳朵长毛,内心荒芜。
苏冷撑着脑袋朝沃寒露扯着嘴唇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她也只能像刚才那么说。
不然怎么办,扯沃寒露头发破口大骂她为什么把那天的照片发朋友圈给季见予后知后觉留下可乘之机吗?
苏冷知道不是那次,她和季见予的问题也始终存在,总会有个爆发节点。
当晚,苏冷压根没想到,季见予是怎么发现那条已经过去两个月且把他屏蔽的朋友圈的。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也不打算去问沃寒露了,事情因她而起,说一点芥蒂没有是不可能的。
后来苏冷每天晚上睡不着就在想:沃寒露为什么发朋友圈不征求她的意见?如果她屏蔽季见予是出于担心引发误会,她为什么不想想这条朋友圈完全可能通过别人口中有意无意泄露出去。
苏冷和季见予已经足足两个礼拜没在班里有过任何交流。
比上回他竞赛期间还要久。
过去几天,季见予还是会给她打热水买早餐带零食,不管她要不要,但也没主动和她说过话,只是在微信上跟她说“早晚安”,分享一些夕阳、星星、月亮的照片。
其实第一个星期结束,苏冷回过神想去找季见予问这个问题,可没想到周一季见予直接没来学校。
不仅如此,微信的早晚安也每天推迟很多,有时候凌晨三四点他那边才甩过来一句孤零零的“晚安,好梦”。
直接把苏冷气笑,一时脑热第一次回复:“你怎么不干脆直接说早安。”
发完,她正别扭,迟疑要不要撤回,那边直接打过了一个语音电话。
这让苏冷熬夜产生的心悸感更强烈,手忙脚乱给摁掉了。
手机振动不断,弹窗晃得人眼花。
“睡不着吗?”
“要不要我陪你?”
“听歌怎么样?”
都是以前的把戏。
苏冷咬着手指头不说话,撇撇嘴嘟囔一句“谁要你陪”果断关机。
结果第二早去班上,还是看不到他身影,苏冷觉得更恼火,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因为公开问题吵架,季见予也是因为不想看她就可以选择不出现在校园。
他这种态度,高高在上,彰显他已经保送可以为所欲为的高姿态——意思是我想哄你就哄,我可以为了你来学校,你不知好歹我不想哄了完全可以转身就走,潇洒得可以。
这踩到苏冷尾巴,干脆把他微信也拉黑。
当天下午两节连堂数学小测结束,苏冷懒得动,在座位等着游其森给她带麦当劳新品。刚结束脑力活动她精力颓靡,拿出手机想刷一下在网络上追更的那个帖子有没有更新,摁亮屏幕的时候苏冷心脏狠狠撞了一下胸膛,呼吸跟着停滞。
99+未接来电和无数条短信,几乎挤爆屏幕。
就算她一眼认出满屏都是季见予的号码。
她第一时间是害怕,满满压力感和担心是不是自己惹上了什么事,或许又是上次那群绑架她的人想出别的法子要搞死她。
电话持续打了一下午,现在仍不断涌进来。
苏冷下意识环顾还在座位上零零散散坐着的人,暗咒一句把手机捂在胸口跑了出去。
“干嘛!你再打我报警了,告你骚扰!”
她躲进厕所,四周一下空空静静的,外面广播站的音乐夹杂有操场笑喊、欢呼、怒吼多种喧嚣,很近又很远。
电话没有接通般沉默,需要用心感受的呼吸声都格外孱弱,苏冷心跳突突,咽了口口水,正要再出声,一道格外粗哑的声音没有过渡掉到了她心底。
“你不要我了吗……”
季见予鼻音很重,与往日一贯清朗的嗓音反差很大,气息虚弱又疲软,像小朋友睡一觉醒来发现漆黑屋子里只有自己,委屈得要哭。
可事实上,季见予完全没有哭腔,他依赖的质问也是冷静且悍然的。
太久没听到他讲话,苏冷一口气梗在心口,要爆炸一样,“你自己不来学校,所有人都以为你把我甩了!”她越说越大声,自己先崩溃了。
厕所全是她的回音,季见予呼吸一顿,怕她下一秒就要挂电话,急急喊了声“冷冷”,后面话还没来得及说,苏冷听到那边有道甜美女声。
“给女朋友打电话呢啊。”
苏冷嘴唇都咬掉一块皮,表情一下溃散,手紧紧攥着,不可置信笑出声:“你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季见予这会儿反倒不说话了,苏冷一下子站起来,毫无预兆眼前暗了一瞬,脑壳要裂开般涨痛,这时,她又听到电话那边在继续说:“坐回来,打针了。”
过了两秒,季见予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似乎到了一个更安静的地方,苏冷甚至连他尾音的震颤都能听清。
“是护士。”
他言简意赅的,先让她自己听,再给她一记重锤让她羞愧。
苏冷心跳加快两下,情不自禁问出口:“你住院了?”
那边笑了一下,很轻,“是,谢谢你关心我。”
苏冷嗔他一声,小声咒骂他自大,“谁关心你。”
“为什么拉黑我?”
苏冷这才发现,他嗓子哑到浑浊,不单是一上来那句质问带来的错觉。她思绪渐渐乱了,难道他是因为生病住院才不来学校的?可在苏冷印象中,季见予像打不死的,训练营的鞭子也伤不了他,怎么会生病严重到进医院躺着。
“你得了什么病,要死了吗?”
季见予皱了皱眉,下意识又想调笑骂她。但他其实从不是要指责她什么,他觉得人是他的,怎么样都可爱,最喜欢她皱着鼻子不服气还嘴。
现在,苏冷那口娇软的嗓音就在耳边,他仿佛能感受到专属她的那股清甜香气,心被窗台照射进来的艳阳晒化。
只是动情,“我要死了你会后悔拉黑我吗?”
苏冷一下“噗嗤”笑了,骂他才是小学生,一个点抓着不放,要念叨死了。转念又想起来,两人还在冷战,笑意一点点消失,心口隐隐发痛着。
“58床!出来打针啊,别耽误我下班!”
那道原本在苏冷听来有点故作柔细的女声突然像雷劈过来,苏冷想起上回自己住院和季见予在洗手间吻得正情意浓浓,一直让她提心吊胆的苏南添没来,反倒是打针护士来了,满世界找她,吓得她把季见予舌头咬破一个口子。
苏冷声临其境,下意识捏紧话筒,催促他:“你快去呀。”
季见予不为所动,弯了弯嘴角,轻声说:“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把你甩了。”
这算是回应她,把她刚才一上来就扣的帽子给摘掉了。
苏冷觉得,这是算比“我喜欢你”更热烈又温柔的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