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蒸腾的水汽里,他浸了一个小时。贺青砚感觉闷得紧,需要一些冷水帮他透透气。
走廊太安静,显而易见的,房子里没有她。
今晚最后看到她的时候,天光剩一点儿淡粉se余烬,她坐在葡萄藤架下的秋千里,鹅hse裙摆盛放着在风中颤抖。
贺青砚朝房子西边去,走廊尽头的老式木窗,正好可以看见那座秋千,孤零零吊着,没有她的脚印。
他默默在窗前站了会儿,大脑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着秋千发呆,转身拧开卫生间门把手。
冷水扑到脸上,他心里舒服许多,听见门把手再度被转开、落锁。
贺青砚直起身,脸上滴答坠水,感觉到腰被两只胳膊缠住,nv孩埋进他心口,像怕光似的,把一双眼睛埋得很低。
“g什么?”贺青砚面无表情,由她抱着。
她和崔屿玩得很好,贺青砚以为她已经走出花园,去了别的地方。
“我的蝴蝶结不好看,你帮我重新系好吗?”她露出眼睛,乌黑两颗瞳孔,如雨后浸满水泽的泥土。
她把腰带散开,丝绸无jg打采垂到地面,像两条沮丧的尾巴。
“出去。”贺青砚低声说,水漏进他眼睛,激起一阵涩痛。
“好吧。”她不纠缠,也不沮丧,“我让他重新帮我系。”
贺青砚冷笑,“这招激我没用。”
冯露薇仍仰着头,踮起脚才能让嘴唇碰到他的下巴。
所以,亲吻这件事,如果没有他的配合,是绝对无法实现的。
冯露薇伸出手,刮弄淌至他喉结的水痕,sh滑的触感不像触0,更像是t1an。她的指腹停在突起的骨头上,微微用力往里按。
微不足道的痛感从咽喉扩散,贺青砚眉头一跳,她就发出细微的笑声。
“出去。”贺青砚重复道,将她的手扯下来。
“我想亲你。”她直白看着他,脸上是坦荡。
贺青砚沉默了,他想他的训斥根本没产生效果,她还是一如既往玩这种荒唐的游戏。
“不可以吗?”她显得委屈,踮起脚咬他的下巴。
她在贺青砚的下巴留下两颗牙印,虎牙上下闭合戳出的小洞,这是她能碰到的最高处。
“从前跟你说过的,你全忘了?”他闷声斥责,脸sey沉将她完全拉开。
“我记得啊,不道德、有违1un1i、完全错误。可是我好喜欢你呀,亲不到你,我会睡不着的。”她越说,贺青砚脸se越冷。她的眼睛gg净净,哪有半点喜欢的波纹。
“你不想我吗?”冯露薇仰头看他,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神se,在崔屿面前上演过。
“我好想你,我忍了一周,真的好辛苦,你就亲亲我好不好。”她又把脸埋入他的x膛,温热的脑袋烫着他的心口。
她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的嘴里没有誓言,ai恨在她心里瞬息万变,因为情感不曾停留。
她在说最低级的谎话,哪怕是失去听觉的聋哑人,只看她狡黠的眼睛,也能领悟她玩乐的坏心思。
贺青砚很清楚这一切,他看冯露薇,像看一块清澈的琥珀。
“是吗?”可贺青砚听见自己的声音哑了。
走进洗手间以前,他灌了很多绿茶,水分却在她出现时极速蒸发。
现在他喉头发g,茶叶的回甘漫在他舌根,缓慢绵长的苦涩拉扯他。
“你有多辛苦?”他嗓音低沉,只能看见她黑亮的发顶。
“崔屿天天陪着我,但我还是很想你。”她的声音闷在怀里,像从他t内传来。
心口破开一个洞,漫溢的情绪倾泻而出,他成了掏空的躯壳,冯露薇寄居进来,c纵他站在凛冽的悬崖边,站在空无一人的沙漠里,往前探出一步。
“他怎么陪着你?”贺青砚闷声问。
“他说他不用高考,可以每天接送我上课,我同意了。他又说他想和我一起吃饭,我也同意了。后来他说看见我就会心情好,想牵我的手——”
冯露薇的手悄然缠住他,灵巧地钻入他指缝,“像这样十指紧扣,我也同意了。”
“听起来,你过得很充实。”
“但如果他要吻我,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因为我现在只想吻你。”
冯露薇拉着他的手,宽大的手掌她握不住,便牵着几根指头,让他的手绕至她身后,预备拥吻似的环抱住她。
“你会系蝴蝶结吗?”她的声音抵着肋骨传来,呵气拂过,卷起一场凌乱的飓风。
“不会。”贺青砚低声答她,这样她才有机会,带他进入下一步。
“我会。”她笑着说。
一大一小两双手背在她身后,找到两根垂坠的绸缎,握在贺青砚的掌心。冯露薇扶着他的手腕,带他将绸缎缠在一起,布料ch0u动时簌簌作响,他们的身t仿佛被捆在一起,从未在清醒时如此亲密无间,r0ut挤压r0ut,摩擦生热几乎要被点燃。
冯露薇踮起脚,嘴唇上移至他嘴角,非常勉强的高度。
蝴蝶结系好了,四只手没有分开,贺青砚微微低下头,还未来得及说点什么,被冯露薇以吻封缄。
她的舌头再一次钻进来,sh滑弹润的触感,像块入口即化的餐后甜点,急促地往里顶弄,撩拨他、吮x1他,力道足以证明她说过的想念。
洗手间布局b仄,原意是给访客整理衣冠,储存的氧气不够他们交换,冯露薇总是吻得很兴奋,身t如ga0cha0般低频地战栗。
攫取他的呼x1让她浑身泄力,双手被他反扣身后,凭借他的力量,支撑着绵软的腰,在他怀里摇摇yu坠。
而贺青砚没回馈什么,好端端留在那里,像樽无yu无求入定僧,任她吻到缺氧,已是他现阶段能做的极限。
门外忽然有人拧动把手,声音一顿,疑惑道:“有人吗?没听见有动静啊。”
冯露薇在他怀里一震,停住剧烈喘息的深吻,sh漉漉的唇在寂静中游移,贴在他耳廓摩擦,隐秘地笑着,“怎么办,出不去了。”
她这副模样,与其说惊慌失措,更像幸灾乐祸。
这完全不构成难题。贺青砚不动声se拿出手机,找到冯毓伊的对话框,“我在西侧洗手间谈涉密事务,麻烦你把外面的人清空。”
输入文字的过程里,冯露薇扭脸看他打字,发现他平静的嘴角就在她唇边。贺青砚正摆弄手机,没功夫制止她,于是她环住贺青砚的腰,把嘴蹭上去亲他的唇。
没有舌尖与舌尖的g弄,仅是两瓣唇互相抚0,类似事后安抚的缱绻力度。
贺青砚发完消息,垂眸看她。冯露薇薄薄的眼皮近在咫尺,皮肤脆弱透明,毛细血管洇出一层淡粉se,她沉迷于与他的唇齿摩擦,微微张开嘴去咬他的下唇。
“我是你的涉密事务吗?你很会撒谎。”
“谎言是生存的手段。”贺青砚一本正经答。
“那你有没有对我说过谎?”
“好了,过会儿就能出去了。”他扣住nv孩纤瘦的腰,不再配合她的吻,终于把脸挪开,意志力b过修行的信徒。
冯露薇忽然嘴角下压,这是耍赖的预备动作。
“你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不然我不走。”她甚至威胁。
贺青砚听后眉头轻挑,一言不发看她,手机松垮兜在掌中。冯露薇十分不知轻重,将他的手机ch0u出,按她刚才眼见的解锁方式,拉着他右手食指验证指纹。
屏锁轻而易举被她解开,贺青砚没有阻拦的意思,看她翻弄这部最高密级的私人手机,找到她自己的头像,解除拉黑后顺便将自己置顶。
外面重回万籁俱寂的夜晚,冯露薇心满意足把手机塞回去,踮起脚蜻蜓点水般与他吻别,沿着门缝溜走。
目前有些亟需解决的问题。
贺青砚坐在书房里,从来没有这么衣冠不整。他的椅子正对办公桌,往常在这里伏案工作,电脑屏幕会停在文档页面,现在屏幕有一大半被分割成黑se,是冯露薇与他的视频通话界面。
这不是一块均匀的黑se,画框里游动影影绰绰的躁点,通话还未结束,镜头被她倒扣于床上,她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而他现在很狼狈,他的人生自记事以来从未这么狼狈。他穿一套纯黑se居家服,针织领口紧密圈住他脖颈,宽松k腿盖着脚背,原本是保守、严肃的风格,如果不是他的手正握着yjg,且掌中包着一块白se棉布——冯露薇遗留的内k,他把这条可怜的少nv内ks满了,意识清醒、绝对主动地s了出来,s得越爽越觉得狼狈。
棉布很g净,他从衣柜ch0u屉里拿出来时就知道,内k即将被他弄脏。
取出内k的前半个小时,他仍坐在这方书桌前,电脑屏幕里是冯毓伊的项目书,手机正处于通话状态,冯毓伊向他介绍青市的商超项目情况。
他向来不管这些,严格来说他与冯家的关系尚未亲密到新的阶段,不必特意交代贺家经商的小辈,在青市帮冯毓伊开绿灯。
三天前在冯家花园,冯露薇与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是的,他已经不愿意将崔屿称为男孩。他看见她在另一个男人的影子下,承受另一个男人的余荫,用最本分的称呼来喊他。
如同在说,“你走吧,你不再有资格参与我的游戏。”
他的躁动不安掩埋在平静之下,第一次清晰发觉自己想要做什么。
出于一种微妙的补偿心理,贺青砚伸出他无形的手,将冯毓伊和她的项目轻轻往前推一把。补偿他有可能不守信用、破坏契约jg神,单方面撕毁与冯家的婚约。
至于冯露薇……他习惯有条不紊的节奏,人生之路被他抱砖一块块铺出来,冯露薇是他计划里的下一块。
但她喜欢翘起尾巴,尤其在目的达成时,她的喜悦会骤然攀至顶峰,再如瀑布飞流直下,唾手可得的ai会让她觉得索然无味,这是他在众多黯然神伤的男孩身上学到的。
“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我拉个群聊让贺致奕与你对接。”
他刚拿起手机,冯露薇的视频电话弹出。贺青砚毫不犹豫挂断,知道她并不为什么正经事找他。页面回到与她的聊天框,上面是她刚发来的图片。
几张对镜自拍照,不着寸缕的后背,蜂蜜般油润的暖光涂满她的身t。
“贺青砚?”冯毓伊的声音沙沙作响。
“好了。”他缓缓神,飞快切出页面,向贺致奕发起群聊。
通话仍在继续,他的手机屏幕又弹出新消息。
“我的蝴蝶骨好看吗?”
图片里,她背对浴室半身镜,拍下她光0的后背,和一点儿x脯隆起的曲线。
少nv的背薄如纸片,肩胛骨微微凸起,像一双蝴蝶翅膀,一如往常直白引诱他。
这些图片往上,是她这几天发过的其他图片。有她并拢的腿缝、蹭花的口红,有她刚洗好的sh发,香甜的水汽冲破屏幕淹没他。
她的每一张图片都在问,她是否足够美丽,这些美丽是否足以让他驻足。
耳边传来交谈声,冯毓伊与贺致奕讨论项目细节。在冯毓伊一段流利的陈述后,贺致奕轻轻笑了声,“婶婶挺厉害啊。”
这声称呼落入贺青砚耳中,敲打他、惊醒他,此时此刻不宜说出任何赞美的话。
否则他的躯t会晒g晒透,成一张朦胧的面纱,被冯露薇一眼看穿那颗溃不成军的心脏。
贺青砚做他最后的抵抗,“这是翼状肩胛,是病态。”
“好看吗?”她不依不饶。
“病态。”贺青砚面无表情关闭对话框。
闭上眼睛,尽力去听电话里的讨论声,贺青砚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拉回正经事务里。
问题桩桩件件,他需要一步一步朝前走。但闭上了眼,他没能获得一片清净,冯露薇的蝴蝶骨贴在眼前。
他曾碰过的,一道渗血划痕,愈合后又被他的手掌扣住,皮肤下的脊椎骨一颗颗硌他掌心。冯露薇不知道,她根本不需要用所谓的美丽去引诱他。
视频电话又来了,铃声和电话会议的人声交织,贺青砚不知该朝何处倾斜,他再次按下挂断。
“你还有别的事吗?”冯毓伊听见他偶尔出现的信号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