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道:“于相老谋深算, 若于姝嫁给殷昊,一狐一狼合伙胡搅,朕的皇位还保不保了。而今仇怨结下,以殷昊的性子,只怕不能善了。”
神造手丢开废弃的碎石, 朝远处的少年喊道:“修容, 为师在床底放了一根长棍, 你拿过来。”
十五六岁的少年应声进屋,捏着木棍犹豫地没有递给神造手:“师父, 棍子上遍布细钉,打下去非死即伤。”
锦袍男子脸色骤变,捂着锦帕闷声咳嗽,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我死也便死了,可怜我那十岁的孩儿,跟着牧崖叔在鸟不拉屎的万仞山上学艺,清福没享一日,下山就要收拾我留下的烂事。前有狼后有虎,她小小年纪如何应付这些豺狼虎豹。”
神造手有些费解:“你一个主子,还能被自己养大的狼崽反咬不成?杀了便是。”
靖宣帝面露郁色:“殷昊功勋卓越,朝中支持者众多,且救过我一命,至今尚未犯错,我下不去手。”
“哐——”神造手猛地放下锤子,恨铁不成钢,“养狼为患,该你的。你若有你父亲一半的未雨绸缪,也不至于狠不下心来。”
靖宣帝眼神回避:“叔,你也不是不了解我,我本无意这个位子,若是可以,我宁愿风花雪月,吟诗作画……”
靖宣帝扭头道:“修容,回屋倒杯水给林叔叔。”
等小少年走远,靖宣帝继续唉声叹气:“谁知父皇不纳妃,又只有我一个儿子。”
“哎呀呀呀呀……”神造手蛮不苟同地吱呀乱叫道,“你后宫佳丽三千,也不见再生一个,倒好意思说先帝的不是。”
靖宣帝愣了愣,慢三拍道:“也是。”
神造手也知靖宣帝为何只有一个孩子,当下感叹:“你们林家尽出痴情种。”
靖宣帝望着枫叶,良久才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想必我是后者。”
神造手唾弃地看了他一眼:“近日民间有不少流言。你给一字并肩王的权利太过,又整日里游手好闲,老林家的江山可别在你手上丢失。”
“叔,我真不是这块料,处理国事便能要我一半的命,成日困在宫中不如让我去死。”靖宣帝累了,看向神造手的小弟子。
少年郎蹲在远处,拿碎石摆弄出一个简单的阵法,靖宣帝走过去扫了一眼,指挥道:“修容,给你林叔叔看座。”
少年搬来凳子,靖宣帝坐在一旁看他堆石子:“多大了,还玩泥巴,给你的书读完了吗?往年送上山的东西可别落灰,没事弹弹琴,多下棋,修养情操,做个像你林叔叔这般的正人君子。”
神造手一言难尽地收回视线。
靖宣帝:“光是陪你玩,也不知你学得如何了。”
少年笑道:“经史六艺皆有涉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