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他也不知道事关国运的宝贝是什么,父皇驾崩前应当只是给了一些小玩意。宁轩想要讨好你, 为了博取功劳, 免不得添油加醋一番。”
殷昊:“兹事体大, 容不得马虎。”
“明明是一无所有的阶下囚,你待他却形同笼中之兽。”林夜然懒散地抱住鹿卢剑, 不屑道,“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方子衿的手脚被铁链和绳索缚住,昏死一般闭着双眼,沾满血痂的长发一缕缕凝结,散在血迹斑斑的肩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染满黑红交错的血,干涸的,新鲜的。狼藉一片。
殷昊扫视新加的铁链,蹲下身检查绳索有无松动。
这条绳索是皇陵里专门用来吊巨石机关的,柔韧非常,能抵千斤之力。
照理说,方子衿力量再惊人,也断不开这绳索。
绳索并未松脱,可一个人光喝雪水,能活这么久吗?
若不是他自己出去找食物,那便是有人送食物进来过。
他在宫里还有同党?
殷昊:“无论如何,此人留不得。”
林夜然沉默片刻,道:“你已断了他的手脚,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他这个人是该死,但朕不希望他这样痛快地死掉。便挖掉他的眼睛,割了舌头,扔宫外去吧。”
“陛下舍不得他死?”殷昊转动长箫,用萧刃挑起方子衿半散落的头发,露出满是血污的脸。
经历那等刑具折磨,这人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却在被割去半数头皮的时候,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
被雪光映绿的眼睛,已经失去了人的感情,死寂,冷血,像一具被鬼火唤醒的万年阴魂,直直地盯着他,令人不寒而栗。
殷昊不愿放虎归山,就算方子衿瞎了,聋了,彻底废了,也不如死了让人安心。
他想钓出背后帮方子衿的人,故意说:“皇后这张脸无需涂脂抹粉,便比天下最艳丽的舞姬还要胜上一分。东胡这几年不安分,不若将他们最痛恨的大宣少将军,作为舞姬送去,换几年太平日子。”
林夜然无所谓:“你随意。他为东胡做了不少好事,将他送去东胡,也算‘物归原主’。”
朔风吹散三更雪,刮过残刍败屑。
“啪”地一声,惊起一地的枯枝断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