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志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如冬阳一般温暖,他背靠围栏,说:「在课室待久了,觉得头也有点晕,就出来吸吸新鲜空气。对了,这围巾不是我的,是有人託我拿给你。」
「我知道。」林春答得很快,过后才惊觉自己失言。其实他一戴上这围巾,便知道这是陈秋的东西,因为那上头散发着他所熟悉的气味——那种有点似滴露的清新气息。戴志笑得曖昧,露骨的眼光好像要将林春的外衣剥去似的,林春乾咳几声。
「脸皮真是薄,你这样下去,会被秋秋欺负得很惨,当然我想你现在就已被他整得很惨。」戴志总不肯放过林春,非得要弄得他脸红耳赤才罢手,又说:「圣诞节那几天玩得开心吗?你们倒快活,难为心哥不能回去,逼着要留在宿舍,连带的害我也要去c大陪他,秋秋真是霸道。」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避忌。」
「要避忌什么?我可没说过我去找心哥,就一定是去做那种见不得光的事,是你自己想多了。」
林春一想,那又是,说不定戴志只是去找陈心补习,于是暗自怪责自己,怎么跟陈秋相处久了,连思想也变脏了?戴志看他一副窘迫的样子,拍拍他的头说:「算了,不闹你。没错,我和心哥确实有那种关係。既然你也是同道中人,我就不瞒你了,这也不是什么顶可耻的事,没所谓了。」
林春以略为诧异的目光,将戴志由头到脚扫了一眼,虽一早猜到戴志跟陈心的关係,可此刻听见戴志爽直地承认,还是不免惊异。他不禁问:「那是你……」本想问戴志他怎跟陈心开始,又觉得这问题太私密了点,谁知戴志倒爽快:「没有什么startgpot,当我注意到时,事情就发展成那个局面了。你以为你在读歷史吗?情感并非战争,不是由导火线、或者由一个点触发而成,而是自自然然就发生了,所以很多时候都避不开。」
「避不开吗……」林春听得出戴志的语气有点无奈,问:「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戴志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绝伦的事,笑得不能自已:「书kai子,你真是一个理想家。你总认为人是基于某种高贵的情感去做事,例如两个人在一起,必定是因为爱,出去打工,必定要做个有尊严、有原则的人。你始终是一个道德家。但现代人是肤浅的,很少有人像你那般,花太多时间讲理想。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呢?」
他装作一副深思的样子,扬起嘴角微笑,那黑白分明的孩子眼微瞇,眼角处拖了一丝笑纹,戴志似乎一下子由原来的吊儿郎当,变得成熟世故,他说:「两个人凑在一起,只是为了快乐。既然开心,就在一起吧。到了不开心、或者彼此成为对方的压力时,就很自然不再见面,算是散了吧。两个人好来好去,再去找下一个能给予自己快乐的人。如果时常将承诺掛在口边,未免活得太累,我们的责任还不够多吗?」
「那陈心能给予你快乐吗?」
「某程度上啦。」戴志答得很玄,林春想追问下去,校工又拿着个三角铃,叮叮叮敲个不停,提醒他们小息时间已过,是时间回去上课。戴志顺势搭住林春的肩膊,跟他走回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课室。坐下来,陈秋便递给他一个保温瓶,叫他喝点柚子蜜,是他特地带回来的。林春接过,还未喝下去,已是心头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