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天的清晨下了大雨,一连下了两天,直到高考结束后那天才转为连绵小雨。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整个街道上都能感受到孩子们结束高中生活后的轻快感,即便是隔着厚重的雨帘,带着沈睿和妻子在超市买东西的沈千帆也还是能听到从超市门口走过的学生们扔开伞空手在街道上撒蹄狂欢的喧闹声。
“睿儿再过几年也该和他们一样站在楼顶把书扔得满天飞了吧?”结账的时候抱着沈睿的徐梦萍看着透明落地窗外跑过去的一群学生唏嘘感慨。
“现在的孩子,以前我们拿到一本书都是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哪像他们,考完试就像是从牢里放出来一样。“后面排队的人跟着摇了摇头。拎着袋子往外走的沈千帆推推眼镜笑了一下,说:”现在的学生都辛苦。“
“哪里有以前的辛苦嘛,当年刚恢复高考的时候,多大的竞争哟,现在的孩子,能有高考多么幸福!”
后面排着队的人大多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突然一下炸开锅般开始聊起过去的经历,徐梦萍和沈千帆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抱着沈睿出了超市的门。门外雨还有些大,但已经依稀有了放晴的迹象。沈千帆“啪”一声撑开伞遮在妻子头顶,另一只手有些别扭的拎着手里的购物袋,两个人看着街边嘻嘻哈哈奔跑的学生们慢悠悠在渐小的太阳雨中回了家。
走在路上时沈千帆的手机响过两次,但是因为不方便都没接,刚到家他就一手把购物袋放进厨房一边掏出手机回了电话过去,来电号码是陆鸣的个人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来,陆鸣那头显然气氛喧闹。
“陆鸣,考完了吧?“沈千帆笑着说。
陆鸣似乎是含笑的样子答应了一声,问道:“老师刚才是在做什么吗,一直没有接电话。“
“啊,刚才和梦萍出门买东西去了,路上不方便接电话。”沈千帆说着帮正踮脚够柜子上密封罐的妻子拿下来一罐黄豆,后者问他电话里是谁,他小声回了一句“陆鸣”。
陆鸣过半天才笑了一下,“这么大的雨还出门?”
“还好,回来的时候刚好放晴了,雨很小,空气好得很。”陆鸣说着又走到客厅沙发上逗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摆弄毛绒玩具的儿子。然后他像想起来似的问道:“怎么了,刚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想和老师说我考得挺好的。”陆鸣的语气依旧很轻松温和。沈千帆闻言笑了起来,“你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现在考完了就好好放松吧!”
电话又说了两句才挂断,端着一杯豆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徐梦萍笑着说:“陆鸣这孩子可真懂事,以后可再找不到这样的学生了。”
沈千帆听了这话一笑,接过豆浆和徐梦萍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两个人端着豆浆,吹着大开窗外吹进来的带着凉爽湿意的大风,一人一只手臂搭在沈睿的左右肩,随着电视里的剧情大笑出声时沈千帆瞥见窗外隐约可见的朗朗晴空,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那片蔚蓝,只差一抹彩虹。
“反正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教谁不也都是早晚要被忘掉的吗?”沈千帆突然笑着捏了捏沈睿的小脸蛋,“还是我们睿儿最重要了。”
“瞧你说的,哈哈哈。”徐梦萍看着用拳头砸着沈千帆腰窝的儿子哈哈大笑,两个人头靠头靠在沙发椅背上,心里幸福得像是夏天最简单不过的一片伴着晚风的西瓜。
这边一片欢声笑语,那边陆鸣收了电话脸色却不大好看。
坐在他旁边的宋罄书微笑看着他问:“陆鸣,我帮你把酒倒上吧?”
包厢里坐了四个桌子的人,和陆鸣一个桌子的人都只是笑着看他们,另几个桌子上的人却已经开始起哄了。
“不用了,我不喝酒。“陆鸣笑了一下,把手机收好。
“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陆鸣!人宋大美女都把酒倒上了,咱们同学三年难道连你一杯酒的交情都不值啊?”隔壁桌一个男生扯着嗓子够着脖子往这边吼着,他旁边一圈人笑得放肆,这边和陆鸣一个桌子的人却都慢慢敛了笑容,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欸我说你个屁毛!成天儿价的就你事儿多!“沈重突然回身往带头起哄那男生凳子上狠踹了一脚,踹得那男生坐的桌子都连带着颤了一颤,然后他半开玩笑似的一手搭在那男生肩膀上,哥俩好似的笑着说,”欸你给哥哥说说,你是不是看上咱们宋大美女了,啊?“
“今儿就是最后机会,只要你一句话,我沈重保管给你当腿毛!”
“噗嗤!”花似繁一下就笑了,“你怎么跟个收保护费的二流子似的!”她笑哈哈的指着沈重,拍了拍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子的腿,两个人笑嘻嘻的看着沈重。
沈重脸颊浮上一层红晕,也不知道是羞是恼,总之搭在那男生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对方给他唬得直往地上滑。
一来二去注意力反倒到了沈重身上,陆鸣笑呵呵的和花似锦说着家里人早上出门前的吩咐,杯子里的茶水满了又空。反倒坐在他身边的宋罄书,脸上虽说仍旧笑模样,可怎么看都透着股子难看的意思。
一顿饭就这么在满堂哄闹中结束了,只有陆鸣在的那一桌子自始至终都似乎蒙着层黑气。吃完饭大家商量着要再去第二摊时陆鸣突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冲正吵吵嚷嚷站在马路边东拉西扯的同学们说了声抱歉:“家里让我回去,说是有急事,下次再聚吧。”
“啊!?“
一听说陆鸣要走,人群中马上爆发出一阵哀叹声。
陆鸣鲜少参与像这样的集体活动,一是本身他时间少,二来众人也能隐隐感受到他和自己间的界限。
陆鸣一边一叠声的和同学们道歉,站在他旁边的花似锦突然出声说:“我们就也先回去了,沈重喝多了,不能让他再去闹事。“
不远处正和人大着嗓门聊天的沈重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回头冲花似锦一皱脸:“说谁呢!你自己回去!“他话没说完就被突然一步跨过来的花似锦搂着腰靠到了路边,他们刚站回来一辆黑色的国产轿车就停在了路边,陆鸣笑着冲花似锦说:”要不送你们一程吧。“
花似锦点点头,一手搂着还在和他嘀嘀咕咕的沈重把他扔到车后座,一手把正和自己朋友聊得开心的妹妹也拽了过来。
“哎呀哥你干什么呢!”花似繁瞪着丹凤眼瞅着和自己长了一张脸的胞兄,对方那张冰块儿脸上透着不高兴,扔了一句“回家”就扯着他的胳膊往车里塞。
“欸欸欸!怎么你拉沈重就是搂的!轮到我了就这么残暴!??到底谁是你妹妹!???“
“欸你给我松手!哎呀哥!”
周围嘻嘻哈哈的都跟花似繁开着玩笑,平日里几个人就花似繁的人缘最好,虽说脾气火爆,但是没什么架子,也爱和人亲近。
原先和她手挽手走着的圆脸女孩子捂着嘴巴笑嘻嘻的看着她,气得花似繁一连骂了几句,最后还是被她哥塞进了车后座里,完了他自己也进了车里,“磅”一声关了车门,半句废话都没。
剩下众人多少有些愕然。
“他家里有点事儿。”陆鸣笑着和自己班上的人这么解释,大家也就笑哈哈的和他道别。等陆鸣和几个关系深厚的同学又说了两句之后宋罄书才又冲他说:“陆鸣,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陆鸣身边,不知道的看着他们两个倒真像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了。
陆鸣看着他,微笑一下,然后和大家挥挥手就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子立刻发动离开了原地。
熙熙攘攘的一群人又立刻开始笑闹着商量叫几辆车来,只有宋罄书看着远去车子的背影,脸上神情在昏黄路灯下显得晦暗不明。
另一头车子里陆鸣刚坐上去就听见花似繁不满的抱怨:“你们两个想回去,干嘛扯着我和沈重。”
“你一个女生怎么能让你在外面和别人一起胡闹。”她哥僵着脸说。
“谁说我一个人了,我还有沈重呢!“她大吼着。
原本闭目养神的沈重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活鱼一样跳起来大喊:“对,有我呢!“
后面几个人闹得欢,陆鸣绑好了安全带转过头去看沈重,不轻不重的问:“你这两天给我找几个嘴巴严的律师。“
陆鸣这话让几个人立刻看向了他,花似繁冲口而出:“怎么,陆鸣,你这是要用法律手段来扞卫真爱啦?“话刚出口被花似锦打了一下后脑勺,花似繁怒目而视。沈重皱着眉不甚清醒的问:”你要干嘛?“
“有点事儿。”陆鸣简短的回答。
“废话呢!“沈重嘀咕,”明天再说,我现在困死了。“说完闭上了眼睛。
陆鸣点点头转回身子,花似繁还在嘀嘀咕咕的追问他要做什么,陆鸣随口说了句家事打发了花似繁,正准备闭眼休息休息时从后视镜里看见花似锦正小心的把已经快睡着的沈重的脑袋捞到了自己臂弯里,以免对方睡着后脑袋撞上车门把儿。
陆鸣笑了一下,自己都没发现那笑里的森然冷意。然后他歪头靠在椅背上听着花似繁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抱怨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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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时身上一层汗,沈千帆龇牙咧嘴的挪了挪半边睡麻的身子,听见厨房那儿豆浆机的榨汁声。刺眼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里射进来,沈千帆低着头坐在床上,有些茫然的享受了一下空调房最后的余韵,然后叹口气出了房门。
走出房门的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沈睿正一个人光着身子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玩玩具,身上唯一还裹着的纸尿布让沈千帆看了就身上一热。他走过去想把儿子从地上抱起来,对方咿咿呀呀的皱眉推着他,最后只好作罢。
“梦萍啊,这么热,把空调打开吧?“沈千帆冲着厨房的方向大喊,一边坐在沙发前的地上蹭着儿子的专用小风扇吹来的徐徐凉风,一边眯着眼睛四处找客厅空调的遥控器。
“你把电扇打开不就行了!?“徐梦萍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贷款都没还完呢就想着奢侈了?“
沈千帆叹口气默默又关了刚刚打开的空调。
他看着儿子在地上专心致志的玩着玩具,剃光的头顶上一层薄汗,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刚上大学那会儿放假回家的时候。刚到家那几天家里人热情似火,没两天就开始嫌东嫌西了。
“哎……”沈千帆叹口气,结果妻子递过来的豆浆和早午饭,颇有些忧愁的想着以后失去了给陆鸣补课的每月那五千块钱,以后可怎么再增收呢?
“叹什么气呢?“徐梦萍有些好笑的在他旁边坐下来,随手抓过沙发上的一本杂志扇着风,一边用手把额边的碎发拨到脑后,”不就是没让你开空调吗?大不了待会儿吃完饭你就带着小睿去游泳吧!“
沈千帆看着妻子身上那层层的汗,爱怜的伸出一只手替她把头发拢起来,然后侧过身子够到遥控器还是打开了。对方嗔怪的看他一眼,要伸手来抢,他抿着嘴说:“夏天开个空调的钱我还是挣得到的。“
“再怎么都不能让你和小睿吃苦啊!“
徐梦萍愣了片刻,不好意思的低头用手擦了擦眼睛,别扭的说:“当了老师说话还这么甜言蜜语的,没个正经!“语调里却是满满的高兴。
凉爽的风吹来后小睿也明显高兴了许多,沈千帆再要去抱他也没推拒了。他抱着沈睿问收拾碗碟的徐梦萍,“睿儿这么小游泳馆让他进去吗?”徐梦萍白了他一眼,“那当然是去儿童泳池了,他飘着,你看着!你还想自己去游个痛快呐?”
沈千帆哈哈笑了两声。
又休息了会儿等到太阳不那么烈的时候沈千帆就抱着沈睿出了门,他胸前还挂着给沈睿装尿布和奶瓶的袋子,看着徐梦萍问:“你不去?”
“不去了,难得我能休息会儿,我就在家睡一会儿得了。”徐梦萍笑着又把几个水果放到袋子里,叮嘱沈千帆记得吃。
沈千帆答应了,又说:“那你记得开空调啊,这么热的天。”
“知道了知道了!“徐梦萍笑着把他往门外推。
沈千帆抓着沈睿的小手跟他妈妈道别,小家伙窝在父亲怀里看着屋子里冲他笑的妈妈,吃了两口手指把头甩向楼梯口的方向,一幅迫不及待要出门的样子。徐梦萍笑骂了一句“小白眼狼。“看着父子两个下了楼梯才把门关了。
街道上一股汹涌热浪,沈睿的脑门上一层细汗。沈千帆抱着沈睿到了小区里的儿童游泳馆,房间里一大票成年人围着池子里的几个小家伙聊天。游泳馆里大多是年轻父母,沈千帆把沈睿交给馆里的教练后就也坐在一边吹着空调聊天了。
聊了没有一会儿,突然接到电话,正和人聊在兴头上的沈千帆看也没看就接起来了。
“喂?“冲那边喂了一声后听到礼貌的问好声才发现来电的是陆鸣。
那边陆鸣说是晚上想请沈千帆去谢师宴,沈千帆几次推脱。“这也没有什么,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你成绩这么好,也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陆鸣突然说:“老师说过,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现在,是因为不想兑现承诺所以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吗?“
陆鸣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只是随口答应一声“哦,是吗“,但沈千帆听着他这话却背上一沉,好像乌云压顶。他尴尬的笑了一下,说:”怎么会,陆鸣。我只是——“然而他却说不出他只是什么。
陆鸣只不过是个刚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就算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陆长正,他本人也依旧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少年。他成绩优异,性情温婉,既不像其它纨绔子弟般言语霸道,更没有他们那种玩世不恭的混混气。但就是这样的陆鸣,沈千帆每次站在他面前,或者仅仅只是和他通一次电话也觉得如芒在背,不能安然。
电话那头的陆鸣笑了一声,听在耳畔异常响亮。
“老师现在在哪儿?“陆鸣问,然后不等沈千帆回答就又问,“是在家吗?”
“……嗯。”
“我已经让司机去接老师了,算算时间大概也快到了吧。”陆鸣的话让沈千帆一阵愕然,但他反驳之前陆鸣就以一种令人无法回绝的姿态说,“如果老师这么不愿意的话,那就把参加这次谢师宴当作是我的那个要求吧。”
“这次之后,我也不会再要求老师做什么了。”他说完电话里一阵沉默。
陆鸣态度很强势,虽说不是不知道他骨子里强势的性格,但这是陆鸣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现出他的态度。沈千帆觉得有些尴尬。他张张嘴,好像有些心虚似的说道:“这是说的什么话。”顿一顿,又说:“只是还要让你特地来接,觉得过意不去罢了。”
“那老师就请准备一下吧,大概就这分钟车就该到了,到时候再给老师电话。”
两人道别后沈千帆挂了电话,周身有些不畅。
旁边和他聊天的男人看着他挂了电话,原本探究的眼神闪了闪,笑呵呵的咧了咧嘴。对方脸上那种似乎窥探到什么秘密的神情让沈千帆心里有些不快。他又拨通电话打给徐梦萍,妻子似乎犹在梦中,说话时气若游丝,语调绵软。
沈千帆说明了晚上去吃饭的事,准备这时候把沈睿送回家,徐梦萍一下仿佛清醒过来,立刻道:“哎呀,我妈刚打电话来叫我晚上去一趟,我以为你能带孩子已经答应去帮忙了,明天有个亲戚结婚,我得去帮着布置来着。”
“啊……”沈千帆一下没了主意,“那可怎么好?”
“要不你把小睿一起带着去吧,反正吃了饭就回来了,也别待太久。要不我带着孩子跑那么远也不方便啊。”
话到这份上沈千帆也只好答应了,心里倒还有些高兴,暗暗的想着,‘带着孩子的话,酒也不必喝了,也是好事。’于是干脆让教练把沈睿擦干了穿好衣服抱在手里。刚把沈睿抱稳了要往外走就又接到电话,原来是陆鸣让来接他的人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正在那儿等着。他于是立刻带着孩子去了。
司机一路上没有多余的话,沈千帆问了几句也只是笑。等到了地方沈千帆下车一看,却是个很小的门面,门口青砖黑瓦,做的是仿古建筑。左边一溜儿大朵的月季,右边一条蜿蜒水渠,隐约可见红色的锦鲤在当中游动。大夏天里光看着这景象也是一阵清凉意。
店面上方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鎏金字,“闻香”,应该是店名。
这种店比那些高堂大座的西式饭店更叫人望而却步,总觉得似乎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方。沈千帆站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为什么谢师宴是选在这样的地方,且门口也没见着一般谢师宴时会有的红纸立牌。
眼前掩上的木头门上铜环扣手上的狮子头像是能咬人,他抱着沈睿皱眉在原地站着。但不等他再想其它,内里吱呦一声开了门,一个穿着唐装的男子走了出来,短头发,柳叶眉,狐狸眼下薄情唇,脸上一幅笑模样。
“沈先生吧?”他开了门看一眼沈千帆身后,拍着扇子走过来偏头冲里面一伸手做个了里边请的手势,“您快里边儿请吧?陆鸣老早等着您了。”他说话带着股强调,似乎有种韵味。等他走近了沈千帆才注意到他的眉毛竟是画上去的。
沈千帆还没回话,沈睿咿咿呀呀的伸出小手突然冲面前的男子窜了过去,沈千帆一时没注意差点抱不住。
“呵呵,沈小公子可真是个识货的主儿,大概是随了父亲。“他这话说得怪异,沈千帆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那人却一边笑呵呵的说着话一边随手扯了吸引住沈睿注意力的扇坠子,递给了咿咿呀呀的沈睿。
“这小玩意儿算是我送给令郎的见面礼,您千万甭客气!”他说着伸手一推沈千帆的后背,沈千帆被他这轻轻一推推得重心失衡往前窜了一大步,不留神就跨过了门口那高高地门槛,进了店门。
“睿儿!快把东西还给他!“沈千帆皱眉要把扇坠子抢过来换回去,沈睿却是死死抱紧了双手不放松,红红的小嘴憋着,似乎要哭的样子。沈千帆一下又急又气,伸手去掰他的手,语气也强硬起来,”快放手!“
刚刚把扇坠子递给沈睿的人笑呵呵的看着他去抢沈睿手里的扇坠子,既不说些漂亮话来阻拦,面上却也没有不快的样子,只看着自顾自乐呵。
“老师,算了吧。只不过是个扇坠子而已,小睿喜欢不如让他拿着玩儿。“一道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