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熙沉默不语,神色十分抗拒。
“还有你多劝劝他,让他别老是加班,他跟文乐都是,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不顾的。”
“方总日理万机,哪轮得到听我的啊。”
“你这性格,跟你爸真是一个模子刻的。”老人叹了口气,“总之记得我说的,听到没有?”
因为提高了音量,老人紧接着急剧地咳嗽起来,方明熙替他拍背顺气,扭头就要去叫护士,那只插着留置针的手抬起来,朝他摆了两下。
“……没什么事,咳咳,你别大事小事都去烦人家姑娘。”老人的手拍在方明熙的臂上,没什么力气,“我刚说的,听到没有?”
方明熙终于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缓缓地靠倒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树和花,良久,方明熙听见他含糊地道:“可贞啊,阳台的木棉花晒干喽,收回来吧,今晚得给知新和知华煲汤呢。”
方明熙记得,可贞是奶奶的名字。
他站在原地,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塑料小刺嵌入他的掌心,他却丝毫不察。
方明熙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随着时钟滴答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明明知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可他什么也抓不住。
密密麻麻的无力感和焦躁将他包裹成一个茧,将一切明亮和嘈杂隔绝在外,唯独漏入彻骨的寒风。
作者有话说:
好难写啊好难写(把头挠秃
你是我的男朋友
那天第一个赶到医院的是庄文乐,见面后方明熙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我爸呢?”
“……方总出差了,在飞机上,很快就来。”庄文乐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节哀,小熙。”
方明熙等了很久,他的母亲来了,姑姑和肖敬青也来了,轻声细语已转变成恸哭,走廊上的人逐渐变得越来越多,熟悉的脸和陌生的脸都带着不知真假的哀痛神色,而方知新依旧不见踪影。
直至无人入眠的一夜过去,黎明乍现,方知新才终于出现在医院里,一如第一日般姗姗来迟。
而他上一次来这个地方,还是半个月前。
方明熙看着父亲的脸,想起方知新很久以前曾经说过,成立天传的初衷是为了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可方明熙并不记得有多少好日子,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些糟糕回忆,多年前的,今天的,一幕幕在眼前交错不止。
他只觉荒谬又讽刺。
方明熙厌恶天传,如同他厌恶方知新,不如说,他是担心自己会变成方知新那样,在不经意间丢掉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