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酌脑子“嗡”的一下。“……你说什么?”
“我刚在微信群里看到的,西城桥那边有人跳河,就在两分钟前!”孙齐慌不择乱,“大哥,季眠呢?!”
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
季眠回来,参加完婚礼,附近就有人跳河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段酌却听出来他没说出口的含义。
“他刚就在……”
刚就在……自己身边。而他却在季眠最痛苦的时候,对他做了最低劣无耻的事情。
眼前忽然开始发黑,看不清前方的景象。黑色的色斑只用了几秒就充斥了他的整个眼球,如同粘腻发臭的石油将他的视野糊住。
七窍像是被封住了,鼻腔耳膜都是嗡鸣,感知失灵……
“电话……”
“我打过了,没人接!”
“车呢?”段酌强忍着令人作呕的晕眩感,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
“车、车在西边停着呢!”孙齐一摸口袋,嘴唇都在哆嗦,“我,我没带钥匙。”
“我有。”
后来的一系列行动仿佛是在梦里似的,段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路,怎么找到自己的车,又是怎么打开车门进入驾驶座的。
等他在一种虚无的谵妄状态中,将钥匙插进方向盘锁孔中的时候,孙齐一把按住了他打着摆子的胳膊。
“大哥。”孙齐自己的手也在发抖,他把希望寄托在段酌身上,却没想过他大哥的反应会比自己还要激烈。
“你这状态开不了车。”
孙齐的声音在此刻竟显得稳重起来。
但这稳重却是建立在错误的前提下。
实际上,西城桥离婚礼所在的礼堂足足有好几公里。假如季眠想要寻死,要跑那么远的可能性也很低。
更何况,他绝不可能专门挑在婚礼这一天,令穆语曼伤心。
可车内的两个人就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段酌的思考能力从孙齐说出有人跳河的那一刻起就全然丧失。
倘若今晚的事情不是跟季眠有关,而是旁人,他断不可能跟着孙齐的思路走下去。
端着香槟酒杯的侍者从一旁经过,孙齐头一次反应这么快,当即跳下车。
高壮的身子拦在侍应生面前。
“会开车吗!?”
侍者懵了下,手里的托盘因为受惊而抖了两下。
他愣愣的:“会,不过先生——”
话未说完,整个人就被拽进驾驶座上。
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乘装着酒液的香槟杯摔碎,里面的白色香槟洒了一地。
在引擎启动的声音中,酒香味久未散去。
季眠坐在一个种满白玫瑰花的花坛后,身形隐藏在黑暗中。
左脸的皮肤仿佛还在隐隐发热,从段酌的外套上传递来的暖意更是源源不绝。
这样冷的天,季眠竟觉得浑身都是滚烫的。
他蜷着手脚,心乱如麻。
【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有那种……感情吗?】
系统道:【按照实际数据来讲,同性伴侣的比例远低于普通的异性情侣,但不是没有。】
【这是正常的吗?】
【看你怎么理解。如果你将爱情放在择偶条件的第一位的话,那么性别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择偶条件。季眠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曾经段酌有问过他类似的话,他那时候答只要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对方有再多缺点也没关系。
现在他却有点迷茫了,“性别”问题也算在缺点的范畴里吗?
而且,他跟段酌之间应该不存在爱情这种东西。季眠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摇摆不定。
【难道哥他是喜欢我吗?】
【目前看来,这种概率比较大。不过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欲望上来了,男人嘛,你懂的。】
【哦……】季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段酌那个……几乎称得上“凶”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