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诊所离沈初家有段距离,李文东抱着沈初一路小跑硬是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累得张翠敏和王大妈跟在后面喘得不行。
诊所原先是一个小学,后来小学和邻村学校合并,就空了出来,原先的老村长申请这成了诊所。虽说前身是一所小学,可也没多大,一共就三间教室,一间还不能用。目前诊所就一个大夫,是老村长的儿子,还有一个外编人员。
李文东一进大门就破了嗓子喊“沈成延!”
“沈成延——”
偏房里出来一个戴眼镜的温润青年,穿着个白衬衫,有几分知青的感觉。他身后又出现一个高大的青年,眉眼犀利,看着年纪比他小几岁。
“怎么回事?”男人开口问道,看到李文东怀里的人,瞳孔放大,“小初?”
“快,把他放床上。”
李文东喘着气抱着沈初进去,将沈初放在了床上,简言意骇道:“发烧。”
“落水救人,应该烧了有两天了。”
沈成延越听眉头越皱,“怎么现在才送来?”
李文东哑口无言,动了动嘴唇,“我我不知道”
沈成延甩了甩手中的体温计也想到了什么,看着昏迷着的沈初叹了口气,心疼又无奈地说了句,“死鸭子嘴硬,瞎逞能。”
“让你过来一起住不过来。”
沈成延将体温计放在沈初腋下,示意李文东让他夹好,“抱住他,让他夹好。”然后接着对身后的青年说道:“阿雨,你去打点温水过来。”
男生“嗯”了声,扭头走了出去。
“拿毛巾。”沈成延冲着男生离开的身影嘱托道。
“知道。”
阿雨刚出门,张翠敏和王大妈就进来了,三人碰了个脸对脸。
阿雨朝她们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都来多久了,见人都不说话,怕不是个傻子吧。”张翠敏嘀咕了一声,可还是被沈成延听了个正着,抬眸看了眼女人,眼神间丝毫不见方才的温润。
两人的到来让本就不宽敞的诊所显得有些拥挤,还很吵。李文东听得烦,强忍着情绪让二人回家去,一旁的沈成延也帮衬着,安抚两人没什么大事,放心回去就行。
眼下正是最忙的时候,趁着落黑还能干点活,两人这才走了。
诊所又恢复一片安静,只有沈成延配药时的玻璃碰撞声。李文东抱着沈初,将他揽在怀里,一只手摁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替沈初整理被角。
青年在他怀里安静的不像话,很乖巧,也毫无生气,病恹恹的,和前几天那个生气狡黠的模样截然不同。李文东摸了摸沈初的额头,觉得比刚发现他的时候好很多了,但还是烫。李文东揽着他都不敢使劲,沈初太瘦了,多大的人了轻得不行,后背上的肩胛骨都有些硌得慌。李文东就着这个姿势一动不敢动,生怕弄疼了青年。
沈初和他不一样,他是天天下地干活的庄稼汉子,生个病发个烧忍忍就过去了。沈初不行,得护着。
打小李文东都觉得沈初简直不是他们这的人,生得白净不说,长得也好看,真不知道他爹那混蛋玩意怎么生出个这么好的儿子。要不是是个男孩,说亲的早就踏破门槛了。
是个男孩也好。
男孩也招人喜欢。
就这样垂眸看着怀里人的睡颜,李文东情不自禁的抬起了手抚了上去。顺着额头慢慢地滑向了眼角,脸颊,最后在嘴角处摩挲了一下。青年的皮肤很好,白皙光滑,跟上好的腻子一样,让人留恋。
他常年干活的手太粗糙,布满了茧子,明明收了力气可还是惹得青年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毛,发出来一声细碎的呜咽。
李文东的手顿时僵住,大拇指抵着沈初薄薄的嘴唇不敢动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
一只大手捧着青年的半边脸,动作轻柔,小心翼翼,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
柔软,细腻,怎么那么小,半边脸还没有一只手大。
李文东看得入迷,丝毫没注意到那个叫阿雨的青年何时站在了他跟前。
一抬头就是青年端着个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好整以暇的看着李文东二人。偷看被抓包也不慌乱,二人对视的时候,他甚至还挑了下眉头,带着揶揄的笑意。
李文东慌忙收回手,因动作有些急,指尖不小心擦进了沈初嘴里,只有一瞬,但还是感觉到了里面的湿热和温润。
“你给他敷会额头。”阿雨放下端了不知道多久的水盆对李文东说道,“体温计给我”。
李文东小心的将体温计抽出递给了阿雨,依旧将沈初揽在怀里,丝毫没有要放下去的意思。
“还行,”阿雨看了看体温计,“386。”
“哥,小孩386。”阿雨冲配药的沈成延喊道。
“没大没小,”沈成延端着药盘走了过来,嗔怪道:“小初不见得比你小。”
男生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肯定比他大。”临走时看了眼李文东,不经意地说道:
“你可以给他擦擦身上,降温快。”
“里面放了酒精。”说完扭头就走。
一旁的沈成延正在给沈初找血管,闻言道:“嗯,我等会再给你拿个毛巾,你隔一会给他擦擦身上。”
“擦擦哪?”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等沈成延回答,一旁的青年倚在门框上嗤笑道:“擦哪?当然擦身上了。”
沈成延抬眸看了眼阿雨,青年收敛了几分调侃,只是眼神中仍带着揶揄。
“擦擦脖颈腋下和耳后就行。”沈成延对李文东说道。
“你去拿套我的衣服来。”
“干什么?”阿雨站直了身体,方才的揶揄瞬间不见。
“拿套衣服给阿初穿啊。”沈成延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阿雨。
男生脱口而出就是“不行。”
“什么?”
“我是说,”男生顿了下,“你的衣服被我洗了还没干。”
“谁又让你给我洗衣服了?”沈成延无奈地说道,“你在这看着,我去找。”
“我去吧,”男生不情不愿的说了句。
李文东:老婆好摸,还想
阿雨偷看时:嘻嘻
有人要穿“我哥”的衣服:不嘻嘻
最后沈初还是穿上了沈成延的衣服,是阿雨给他找的一套不怎么穿的。
钨丝灯泡挂在屋顶中间,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飞虫围着这灯光飞舞。除了躺着的沈初,其余三人都没睡,李文东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时不时看着瓶内剩余的药剂,沈成延坐在椅子上在看医书,一旁是阿雨坐着个小马扎守在他身边。
挂的盐水挺见效,两瓶下去沈初已经转成低烧了。终于,半夜的时候人醒了。
沈初缓缓睁开双眼,头顶的灯光晃了他一下,入目是陌生的环境。
“成延哥,”他声音沙哑的冲正在给他拔针的人喊了一声。
沈成延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小初。”
“我怎么了?”张口是嗓子的干痛,沈初问得缓慢,声音很小。
沈成延在针眼处放了个一小团棉花又贴上胶带,言语关切,“你发烧了,烧了两天。”
“你李大哥给你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