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李孜泽右手虚握放到嘴边,做出了一个类似服药的动作。我还来不及细想他动作中的深意,手机便在瞬间被李居冕砸落在地面,四分五裂。
屏幕只亮了一瞬后就彻底息屏,我看到他的壁纸,一个小孩坐在一个男人的臂膀上,旁边站着位北欧长相的金发女子。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李居冕为什么会因为李孜泽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勃然大怒。
李沉渊病重而死的消息显然是真的,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李孜泽的动作而大发雷霆,再结合壁纸上的全家福照片来看,李居冕显然很爱他的父亲,但李孜泽却恰好相反,对他恨之入骨。
我无意卷入这场狗血家族斗争,怕李居冕突然朝我发难,缄口不言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一副任由他摆布的模样。
李居冕扶着耳畔上挂着的蓝牙耳机轻声说了些什么,他冷漠地瞥了我一眼,随即走了出去,完全不担心我会逃掉。
我呼了口气,看向窗外,今晚的月亮泛着红光,像是一把沾满血迹的镰刀,不知何时会迎风斩下。
隔天晚上,我再次见到了李居冕。
他闲庭信步地走进来,慢悠悠地叫我的名字,嘴角孵出笑容的样子仿佛是旧剧院的破旧木偶扯动嘴角,漆黑如黑洞的枪口再次被举起对准我的额头,他温声道:“有人来接你了,时锦。”
我微微仰起头,隔过李居冕看向了那个背着光踉跄朝我走来的身影,眼神再次撞进了那双阴鸷而又悲伤的眼睛。
恍惚想起有次半夜被李孜泽逼着去陪他看海,我像是停泊的船般被栓在海边,天空涂上墨色的黑,积雨云片片压在头顶,将下未下。
凌晨的海面失去波光粼粼,掩了层雾霾般一望无际地向远方延伸,直至水天混为一色。
李孜泽站在我的前面,身形像一座暗淡的灯塔,海浪打出铅灰的波,密密啃食他的衣衫。
我望进他的瞳孔像是望进一潭水,水面有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