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正事,贺雪生平静下来,淡淡开口:“最好一个字也别信。”
“嗯?”
“102号确实被异种摧毁,但那也是5年前的事了。她一个小姑娘,漂泊几年、全须全尾、安然无恙地来到此地,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唔,”兰淅沉吟,“可是阿雪比周楠年纪还小,一个人在那什么s级污染区漂泊,还不是全须全尾、安然无恙?”
贺雪生一顿:“我跟她、不一样。”
兰淅笑吟吟问:“哪里不一样?”
“我……”
贺雪生想揭露自己的身份,但又害怕揭露身份后,兰淅待他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温柔。
现在的贺雪生,在兰淅眼中就是一个小不点、是“阿雪”,兰淅对他的亲近正是建立在此基础上,是年长者对年幼者的关爱。
如果他告诉兰淅,他不是一个小孩儿,而是一个和他一样的成年男子,兰淅对待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
贺雪生的沉默给了兰淅答案。
“还是来说说周楠吧。”
兰淅也不是非要这会儿揭开贺雪生的秘密,只不过是谈话时刚好谈到,他顺嘴打趣,见贺雪生不愿意谈,从善如流切回话题。
“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兰淅说道,“我认为一分真、九分假。”
贺雪生正色:“你说。”
“周楠说在这里住了两个月是假。进门之后我走在最后,顺手摸了几样家具,全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地板上也是,而且地上只有我们三个人进门后留下的脚印,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反而是对面那屋子,明明就住了人,周楠为什么要说谎?”
“再来就是阿雪你说的,102号家园毁灭是5年前的事了,周楠说她两月前才到此,如果按照她说的,她在外流浪5年,身上怎么一点伤都没有?她只是看着瘦弱,精神面貌根本不像漂泊多年的人,走路的时候又轻又快,但灯笼从头到尾没摇晃过。”
贺雪生:“那一分真呢?”
兰淅抿了抿唇,“恐怕只有吃人是真。那盏灯……”
“先别说话。”
身侧的身躯骤然靠近,兰淅唇上抵着一根手指。
尽管那手指很快就收回去了,兰淅心中还是留下了异样的感觉。
“阿雪?”
“嘘——”
身边人起身,床垫微微回弹。
贺雪生离开后,兰淅便只身一人被黑暗包裹,他伸出手抓了抓,这次,没有一只小手牵住他了。
而且贺雪生简直跟猫一样,走路没有半点声响,这让兰淅想听声辩位都不行。
黑暗犹如实质,将兰淅紧紧包裹。
兰淅双腿并拢,足弓绷紧,脚趾抓地,这是他紧张时的表现。
害怕黑暗的人一旦身处黑暗,难免会想东想西。
兰淅也不例外,在他的幻想中,阿雪警惕的那个东西甚至已经悄声溜进房间、正盘踞在某个角落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