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她的出世和那隻骰子有无关联。
判官还真在看磨,不在冥塔上,而是在塔下一隐蔽之地。
那磨大得出奇,好似能用其将整个人间撬起。
数不胜数的魂围在边上,竟都是五门人的模样,有还在世的,亦有逝世多年的,俱佝偻着背不知疲乏地推磨,就好像一群没日没夜辛苦劳作的驴。
所有魂灵间都有一根殷红的线将他们牵着,那是五门间不可磨灭的牵连。
不出所料,魂灵中既没有邬引玉,也没有鱼泽芝。
判官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鱼泽芝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在二十三年前便见过这人,陌生却是因为,她压根不是五门中人!
他猛一甩袖,成千上万的冥簿浮在半空,书页全部哗哗翻动,听似大雨滂沱。
倒是有“鱼泽芝”此人,但是冥簿中记载着的,与她的生平无半点交集,原该在“鱼泽芝”躯壳里的魂,早早就该夭折了,根本没有当上家主的机会。
是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女人,夺舍了那具躯壳,还瞒住了活死无常。
判官烦闷至极,再度挥手,半空中悬着的冥簿全部不见。
那两人的前世今生竟无迹可寻,他索性抬手,招来一本空白命簿,提笔将邬引玉的名字书下。
刚写齐,那墨迹便渐渐消失,竟连写都写不出来!
判官头痛欲裂,总觉得不光是人间,还是地下,有一些事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他索性离开,从地底出来时,一眼便看见了邬引玉的身影。
来得正好,判官步出门外,故作镇定地说:“邬家人,若有事上报,便进冥塔来。”
在下地前,邬引玉便做足了准备,给自己留了退路,她知道判官已在怀疑她的身份,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稍作思索,她跟着迈进塔中,只是步子迈得极慢,闲适得出奇。
落地纸灰纷纷变作白蝴蝶,呼啦一声撞上门窗。
再上冥塔,邬引玉正想问牙樯滩的事,没想到判官先发了话。
判官问得直白,说:“你和鱼泽芝究竟是什么人。”
“您在说什么,难道鱼家家主的冥簿也找不着?”邬引玉故作糊涂。
判官定定看她,转而说:“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取一样东西。”
“大人先忙。”邬引玉规规矩矩站着。
片刻,判官端着一碗汤汁走来,往案上一放,说:“喝了,找不到冥簿也许是魂灵淟浊,断了牵连,这是净灵水,你且喝下,容我再试试。”
邬引玉还是头一回听到这说法,却没有露出迟疑之色,只是端起时微微一顿,细辨这汤汁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