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牙樯滩到草莽山,地势一路上拔。
邬引玉原本是不晕车的,可她如今身体不适,这路又泥泞难走,车身一晃,便晃得她差点吐出来。她索性打开车窗,靠在边上呼气。
车窗大敞,在车轮碾压声和呼啸风声中,隐约有锣鼓唢呐在响。
起初邬引玉以为自己听错,待车又开得近了一些,她远远眺见一个被暴雨洗劫过的村子。
耳边那不像哀乐,也不像祝喜的乐器声越来越明显,她才知,声音便是从村里传出来的。
那村子的房屋和数十年前没什么不同,好像已被废弃许久。
鱼泽芝自然也听见了,朝窗外斜去一眼,说:“村里传来的?”
“过去看看。”邬引玉眯起眼,惊觉那便是邬嫌曾路经的村子。
方向盘一转,鱼泽芝好似言听计从般,竟半个字也不说,便往那边开。
也因沿途地势不断拔高,使得建在半坡石房错落有致的。房屋稀稀拉拉一片,野草和藤蔓肆意生长,一看便不像能住人的。
待车停稳,邬引玉不假思索地推开门,刚往路上一踩,浅浅的鞋跟便陷进了软泥里。
鱼泽芝熄了车,下去后望向村子深处,转而又循着声音传来处转身,抬手说:“在那里。”
此处阴气浓盛,似乎有许多鬼物在外游荡。
邬引玉艰难拔腿,极想把脚上这双鞋丢了,可鞋不穿不行,这满路都是湿泥,哪是她能忍的。
鱼泽芝走在前边,从房屋前经过,蓦地一顿。
邬引玉随即看向鱼泽芝望着的地方,只见这村中所有的房屋的门都是紧闭着的,门上无一例外,全贴着白色封条一样的东西。
白封条俱是斜着贴的,其上写了字,但因为时日久远,又被日晒雨淋的,上边的字已不大看得清了。
邬引玉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某一户门前,那户门上贴着的白纸条倒是勉强能看清字。
一看封条,便以为是有案件发生,在念出其上的字后,她才明白,这根本就是殃榜。
殃么,祸害之意。
在以前,家中若是死了人,就得在自家门上贴这玩意,殃榜上写的是死者的名字年龄,及其小殓大殓的日期,再详细点的,还会把家属的名姓也写上。
人死后七日后回魂,回魂时会把阴煞之物带来,贴这殃榜,是省得不明缘由者路过或是造访,一时疏忽就遭了殃。
可这满村都贴了殃榜,是各户都死了人么,这么看,此地确实蹊跷。
认出殃榜,邬引玉又循着声过去,一路上没见着一个活人,也不知道那乐器是不是活人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