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知道。”莲升又将她重新勒入怀,这回更是紧,“你虽离开白玉京,但仙辰匣上还有你的名。”
仙辰匣?
在梦中,引玉似乎听说过这么个东西,似是记录神佛生平和职务的玩意儿,承的是天道的旨意。
莲升的气息柔润温热地落在她后颈,略显不解:“谁也抹不去你的名。”
引玉微缩脖颈,微怔后竟展颜一笑:“天道不舍我?”
她又拨开莲升的手,转身逼近,四目相对,挑谑道:“那又如何,来到这,您变得好拘谨。”
莲升不恼,她知道这人又在步步为营地引她入瓮,从前是,现在也是,那落在她身上的浮浪目光,分明是天罗地网,叫她避不得、逃不开。
她淡声:“拘谨是自然,此地叫慧水赤山,不是先前那个叫小荒渚的世界。”
远处那行穿着丧服的人欢天喜地,成了事后,哪还像刚才那样齐齐走成一列,早分得零零散散,甚至没打算把妇人的生魂送走,全然没把别人的命当命。
屋檐上啪嗒作响,似乎有野猫跑过。
提灯的人没将这动静放在心上,摆手说:“诸位都到康家吃酒,不醉不归啊!”
没人应声,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一行人,竟都惊愕失色地看向他。
提灯人正困惑着,忽听见身后妇人的生魂发出厉鬼般的嘶嚎。
如今这妇人是出魂之姿,又被刚才的海螺声蛊惑了心智,自以为成了恶鬼,得吃旁人命火才能摆脱亡灵之姿,所以才会出手夺火。
既然将自己视作鬼怪,要是撞上威胁,像鬼那样嚎啕也不足为奇。
可是,是谁衝撞了她?
提灯人猛一转身,只见有一女子死死扣住妇人的魂,还硬生生将其咽下腹的鬼火从喉中抠了出来!
那女子是从檐上飞身而下的,穿的是一袭黑裙,面容在明暗间模糊不清,经鬼火一照,才见她面上画了极浓的妆。
粉面红唇,眸光又冷冽逼人,看起来是位凶悍的主。
早在听见那屋瓦劈啪声时,引玉就觉察到有活人靠近,但没想到,此人出手竟如此迅捷。
她还抵在莲升身前,寸步不让,睨过去后,对着莲升侧耳说:“来人了。”
莲升索性不动,淡淡“嗯”了一声。
那女子揉碎手中鬼火,往妇人背心一拍,妇人的魂就像气球般飞迸而出,硬生生被送走了。
这一送,方才那些人全都白忙活,一个个怒发衝冠,酒是没得喝了。
提灯的人显然认得这名女子,若非天太冷,想必已经七窍生烟。他猛将琉璃灯盏摔到雪上,厉声道:“怎么又是你,你三番两次坏我康家的事,到底图什么,给你黄金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