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引玉和莲升似要出门,又观两人衣衫单薄,差点就把自个的大氅借了出去,刚脱下便被莲升製止了。
“不必。”莲升抬臂拦住。
柯广原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位姑娘冒冒失失地闯进雪中。他寻思,这两人怎么就不怕冷呢?
莲升撑伞挡雪,腾出一隻手捏住引玉手心,省得这人又冻得浑身发痛,到头来还得她扛着走。
引玉像被伺候惯了,伸着手心任对方拿捏,那热意沿着经脉一扩,周身暖洋洋,舒服得生起倦意。
就算是白日,晦雪天出行的人也少,尤其这还是在城中,连个在外游荡的流民也见不着。
那些流民应当是怕康家的,压根不敢往城中靠近,唯恐被擒到厉坛当祭品。
康家能在如今的晦雪天有这一席之地,和当年设厉坛的人脱不了关系,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符咒,怕就是邬嫌给的。
引玉倚着莲升,慢吞吞地踩着雪,竟还不是莲升带路,而是她在带路。
莲升慢她一步,也不问什么要朝这方向走,打伞的手似是不会累。
绕过鳞次栉比的屋舍,路越走越空旷,遍天的雪没能掩盖远处的火烟味。
此时,只要目光往远处白墙上一眺,就能看见升腾的黑烟。
厉坛近了。
引玉眯起眼,在看见那袅袅灰烟时,馋劲儿又涌上心尖,也不知道她从草莽山消失后,烟杆落到哪去了。
她停下脚步,捏住伞柄说:“跟着鬼气走的确没错,那厉坛一设,怕是百里外的鬼祟也赶着来了,鬼气聚集之地就是厉坛所在。”
不远处传来火花劈啪声,这天寒地冻的,厉坛的火势竟一直不减,浓浓黑烟快要与天上乌云持平。
“难不着你。”莲升说。
引玉悠悠说:“小聪明罢了,只是我不明白,邬嫌为什么要把我的地方糟践成这样子。”
莲升没应声。
绕过斑驳白墙,才知那厉坛到底有多大,竟比草莽山里的石台宽了不止三倍,跟个广场似的。
不同的是,祭台上大火刮刮杂杂,火烟浓黑衝天,炽光灼目,叫人压根看不清里边是什么样子。
隻定睛多看那烈火两眼,眼前便好似余下一团光斑。
引玉忙不迭移开眼,忽然听见几声“啾啾”,似乎什么东西在叫。
传闻里,僵被大火灼烧时,是会发出“啾啾”声的。那声音和它残躯败体极不相称,乍一听悦耳得好像鸟儿唱叫。
这天寒地坼之地,人尚难存活,更何况是鸟,既然不是鸟,就只能是僵!
只是,放眼望去烈火熏熏,厉坛周围没个人影,都说此地僵尸源源不绝,想来,那些僵或许还有个隐蔽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