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在博弈,神色几变,一会优游自若,一会又变回那愤世嫉俗的模样。就好像她的神魂被一分为二,总有一方会抢占高地。
引玉明白,这是无嫌在和使役她之人争一个高低!
可是,无嫌想做什么?
只见无嫌目光一定,狠悻之色仿佛化作刀斧,要将眼前画卷撕碎凿裂。但她没有,她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画卷,随后啐出了一缕浊气。
浊气钻入画卷,势如流星,防无可防!
引玉没料到无嫌真能将浊气啐进来,也没想到,浊气会直逼她脸面。
莲升回神,拉住引玉手腕,将她扯至身侧。
就这片刻间,浊气散开,混到了莲池雾霭里。
避是避开了,引玉的确没被浊气袭面,但依旧不好受。她浑身拔凉,而灵台最甚,像是脑壳里结了冰!
“引玉!”莲升失色。
引玉捂住前额,垂下头不由得战栗。
在啐出浊气后,无嫌不假思索地退开,转身的刹那,她眼底愤恨消散,又变得平静无波。
无嫌一退,半空云雾合拢,又看不见客栈种种。
自打来到慧水赤山,引玉从未有过如此难受的时候,她直不起腰,周身有如痉挛,五脏六腑都翻腾个遍。
不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是除了痛什么都不怕,如今痛得挤不出声音,只能抓着莲升的袖子,一个劲往莲升怀中凑。
莲升心觉不该,冷声说:“整个晦雪天的画都是你神思所化,神思就连消失,也合该不痛不痒。”
引玉说不了话,埋头撞向莲升的肩骨,十指攥得奇紧,若非莲升身上穿的是法衣,怕是早被抓破了。
疼啊,钻心的疼,那疼劲从奇经八脉汇至心口,一股脑涌上灵台!
一刹那,引玉仰头轻唔出声,额上冷汗淌落,打湿衣襟。
莲升抚她后背,姿态是从未有过的小心。她掌心一下一下拍拂,凑至引玉耳边,乱了气息问:“哪儿疼,你说。”
引玉颤着手臂,朝眉心碰去。
莲升目现凛光,举止仍是轻柔,她睨向半空,转而把温热的唇往引玉眉心处印。
她是小悟墟里佛光焜照下被点化成仙的莲,她该有悲悯禅心,如今却舍了禅心,沾染满身有违戒律的儿女情长。
“忍着些,我为你止痛。”莲升唇衔金莲,莲瓣一绽,变作金光汇入引玉的灵台,为她逐走痛楚。
引玉一听这话,完完全全地偎了过去,将额头逐向莲升唇际,状似索吻。
她是痛不堪忍,却也快活欢畅,莲升的欲色与情思,全由她一点一点染上。她哪是什么运筹帷幄的钓叟,她早着了魔,陷在欲念的天罗地网里。
可莲升的金光到底没能为她镇痛,有一股劲在她的灵台外横衝直撞,化作汹涌灵力,推得她真身硬生生直嵌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