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城门都是大敞着的,唯独祭厉坛前后几日紧锁,所有人心知肚明,康家根本就是要他们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无人敢出头与康家一搏。
如今回头一看,成就如今惨剧的不光有康家和仙神鬼怪,还有他们的懦弱。到最后既然都会死,还不如放手一搏,许还能讨到个真相!
不管是成是败,他们至少要知道,心中所求为何,又何以证得。
康家的下人宁愿将撞门的城民全部砍死在大雪下,也不容他们踏出城门半步,否则,死的就会是他们。
厉坛之祭必定会死人,得留有活人,康家和那位仙长才不会动到他们的命!
一边是拿刀拿棍,穿暖吃饱的康家仆从,一边是刚竭尽全力撞门,如今饿得双颊干瘪的城民,其实胜负已分。
狂风忽从远处卷来,掀得雪花飞旋,什么枯枝乱石全都走地而起,众人眼前白茫茫一片,连身侧是谁都看不清!
一时间,谁还分得清眼前是敌是友,既怕被伤着,又怕被误伤,不少人定定站立不动,而一些杀红眼的,还在撕喊着挥刃。
狂风稍作停滞,尚不足以让雪花和飞石沉地。但也就滞了一阵,不过弹指,风声再度嚎啕,猛将所有人都卷回城中间。
众人要么在地上被拖拽,要么身轻如鸿,倒转着飞了老远,落地时全像杂碎般堆作一团,哪还分什么康家仆从和寻常城民。
就连康家的下人也颤巍巍不敢出声,知道这能将他们刮到此地的风,定是那位仙长使出来的。
以前祭坛时,也有人想逃脱,只要不被发现,翻墙就能出去,如今仙长一条命都不愿放,好像急不可耐。
城门还敞着,飞沙走石渐渐沉寂,被卷起的雪花慢吞吞飘落。
遍地鲜血转瞬就被大雪遮掩,刚才的纷乱好像只是大梦。
许久,门外忽然出现两个女童,一个披发,一个扎了两个小辫,模样看起来甚是聪颖。
在风刮来的时候,有人攀住了城门,十指都给擦出血了,也没有松手,得幸未被卷走。他气息奄奄,才发觉自己方才紧咬牙关,硬生生咬碎了一颗牙。
此人啐出碎牙和血沫,隻觉得城门外的两个小孩儿好像仙童,心想,他是死了,神仙来接他走了。
他长臂一伸,定定看着两个女童,说:“你们是、是谁,是来接我走的吗。”
两个女童相视一眼,披发的那个说:“我叫香满衣。”
扎了两根小辫的笑说:“我叫云满路。”
两人异口同声:“我们从芙蓉浦来。”
这次,晦雪天里没人能走,就连康家的人也不能。
众人本就不得安生,今日一过,街头巷尾竟传出闹鬼传闻,晦雪天更是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