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词夺理。”莲升看着手里的埙,隐约觉得眼熟,但白玉京里并无此物,也不知自己是在哪里看见的,又说:“平日里就算无人请你,你也会带着酒进小悟墟,这三日怎不见你带。”
引玉好整以暇地看她,喟然道:“莲升啊。”
莲升打量手里陶埙,往唇边一抵,轻吹出一个浑浊低沉的音,就好像纷扰乱世中的哀嚎,衝破了硝烟直抵云霄。
她微微一愣,面上无甚神色,说:“怎的。”
“总是我去找你,你哪知道惜我。”引玉翘起一条腿,托起下颌笑,说:“也叫你好等,才知我并非事事都能顺你,知我真心难得。”
莲升没应声,随即又听见引玉凑到她耳边问:“今儿喜欢我了么。”
这叫她如何回应,她本应秉公无私,万不能动心,因而更不可有情,有情何以持公。
良久,莲升吹了一曲连她自己也毫无印象的埙,它绵绵不绝,哀哀戚戚,光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音,便能诠释出世间的无尽悲苦。
引玉自顾自伏到莲升的腿上,明明是一首悲怆的曲子,她却陶醉般说:“醉卧美人膝,是这样的么。”
一曲毕,莲升把陶埙往引玉手里一塞,想推开膝上伏着的人,却又不想动手触碰,于是两人一动不动。
待远处有人路过,莲升不得已碰了引玉的肩,说:“起身。”
引玉站起来,捞了陶埙往衣襟里藏,放慢步子往小悟墟的方向走,回头说:“走呀。”
她去小悟墟像极了归家,好像莲升才是客。
莲升走在后边,问:“听闻你教众仙唱曲,唱的什么?”
引玉扭头,饶有兴味地说:“打听我的事?”
莲升不语。
引玉懒声说:“和你刚刚吹的埙曲无差。”
“可我……”莲升皱眉,她从何学来的?
引玉笑了,“又不是什么难学的曲调,无意中听过一次,就会了。我在凡间学到的,你呢。”
“应该也是。”莲升想不到其他缘由。
到小悟墟,引玉讨了一些鱼食,坐在问心斋外面的莲池边喂鱼,看着鲤鱼夺食,说:“你忙儿去,这几日我不缠你,叫你难受些时日。”
莲升喉间微紧,转身时把袖子提到鼻边。
沾了少许酒气,光闻着就醉人。
殊不知,是引玉悄悄往莲池中倾了一滴酒。
去到石像前,莲升见那女仙恰好将披帛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