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红白相间,丧事喜事,一时分不清楚。
“行了,这邪也驱了,明儿轿子要是安然,天一亮就把她送到钱家!”老爷叮嘱。
被抹了脖颈的鸡一下一下地抽动,还未死透,年轻人把鸡丢回篓里,怵怵道:“要是轿子出事,那该怎么办?”
“驱邪!”老爷回头,眼中竟有惧意,似乎心里有鬼。
那年轻人哑声:“可是、可是我前两日才和元姐姐说过话,如今她家中人四处找她,咱们……”
“她就是中邪了!”老爷疾言厉色,说:“我们是替元家铲除妖邪,此时暂时不能声张,否则元家人心软坏了事,我们两家都得出事!”
“元皎没有中邪——”轿中人撕心裂肺喊,声比唢呐还响。
老爷摸了额发,思前想后,低声吩咐了一句。
边上那下人匆匆跑进院子,未几便取出来手帕一张,撩开轿帘钻入其中。轿里人唔唔喊叫,一个字音也吐不清,当是连嘴都被堵上了。
年轻人瑟缩着站在边上,肩颈紧缩,怕得不敢投去一眼。过了少倾,见那老爷走远,他才凑到轿子的窗边,隔了帘子带着哭腔说:“我救不下元姐姐,那井口边有人守着,我过去时已听不到喊声了,元姐姐多半已经……”
轿中人无声落泪,猛用头撞向轿子里壁,头上华冠全歪,额角全是磕出来的血痕。
下人赶紧将男子拉开,神色鸷狠地警告:“老爷是为了少爷您好,您啊,回屋歇着就是!”
孙家少爷被架着往屋里走,扬声喊道:“元姐姐不可能喝那沾了毒的水,她成日与姐姐你在一块,你最清楚此事,元姐姐就算死了,咱们也不能让她枉死啊!”
轿子咚咚晃动,全因里边的人在撞。
外边管事的生怕轿中人自个儿撞晕,将个丫头推入帘内,急慌慌说:“定住她,要是撞坏,钱家不要了可如何是好!”
离得远,但也足以看清,这几人神思如常,不像是身中幻象。
引玉气闷,岂料所到之处众生皆苦,她敛了目光说:“看来魔气不是才入的河水,他们心知河水喝不得。”
莲升若有所思地勾起方才被打湿的衣襟,轻吹出一口气,抹去了湿痕。
轿子边上全是人,不便过去询问,倒是那孙家少爷被锁在了房中,独自哀声痛哭。
孙禀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坐立俱不得安,坐了没到半刻就把椅子踹翻在地,躺又躺不舒坦,床褥全踢到地上。
他正哭得起劲,忽然看到桌边站有人,那俯身掀开他茶壶盖的,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孙禀衣刚要大喊,喉咙便好像被堵住了,边上一个白衣女子正托着下颌睨他,那面色白得跟纸一样,血色全无,就连纸扎人也没这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