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齿发干,继续说:“邬嫌被他利用了,邬嫌是恨五门没错,但邬其遇死于癌症,并不是她害死。邬其遇的灵牌上之所以也有那标记,我想是因为……邬嫌幡然悔悟,想借此告诉我们一些真相。”
宋有稚是聪明的,不然作为外行人,她如何学得会那些玄门妙法。她如今不恨不怕,一时间想明白了许多。
引玉坐了过去,端起茶杯品上一口,说:“这事,你烂在心里。”
宋有稚愣住,久久才点头。
“我只是回来看看,看完就该走了。”引玉放下杯子。
宋有稚看她起身,嘴欲言又止地张合着。
引玉低头,“想说什么就说。”
宋有稚竟像在征求她的同意,说:“如今邬挽迎也大了,而你也要走,我……”
她有许多话想说,当年她生了死婴,后来虽被迫养大“邬引玉”,对女儿的爱却还是无处寄托。她多年来怀揣敌意,如今覆水难收,敌意全部化作自疚,令她彻夜难眠。
引玉平静看她:“无妨,你说。”
“我……想收养一个女儿,我不是为了把她当成谁,我就是、就是……”
宋有稚打了许久的腹稿,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引玉沉默了少倾,转身说:“我上楼拿些东西。”
她转身转得干脆,刚迈上楼梯,便听见身后传来轻飘飘的一声“算了”。
宋有稚垂头,泪流不止,她好像大梦初醒,突然就明白了。
她本想说,她是不想让当年没能抒发的爱和热情也烂在心里,但这无非是冠冕堂皇的托辞。
她啊,不过是想弥补当年的自己,但当年被她伤及的小孩,又该由谁弥补?
她不该那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3=
世间多有可怜人, 或老或幼、或女或男,林林总总,如宋有稚这般的并不少见。
不同的是,宋有稚的怨和怕打从一开始就是带着死气的, 她认定这是死局, 从始至今消极应对, 如今虽得清醒,却无法完完全全脱身苦海。
因她每一日都在沉沦, 时刻沉沦,如今已沉至海底, 非衔木填海不可救。
引玉回头见宋有稚掩面哭泣, 只是停顿了片刻, 又继续往楼上走。
她抬手从墙纸上抚过,触碰自己曾经留下的痕迹, 一言不发地回到原来的房间。
不能说毫无变化, 细看便知,这房间比她走时还要整洁, 不光床单的褶子被抚平,就连窗上玻璃也干净得连水痕都没有。